【译文】
辩是一门学问,也是一种方法:辨学与辨术是体用之别。辨学用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这是“体”的方面。辩学还可以“处利害”,“决嫌疑”这是“用”的方面。辩术的体是“摹略万物之然”,“论求群言之比”。辩术的用是“以名举实”,“以辞抒意”,“以说出故”,“以类取”,“以类予”。总之,以上辩术的“用”,自已有的,也必使他人有,也不以他人没有为非;以上辩述的“体”自己没有的,不可任已没有,必反求诸已,而不求诸他人。“或”即疑惑,“或”不尽,就是“有不然”。“假”是假设,所以说“今不然”。“或”与“假”是论式的起因。“效”与“所效”是逻辑中并立两端的名词,“效”是“名”,是“为之法”;“所效”是“实”,是“所为之”法”。“辟”即比喻,列举其他事物说明此事务。“侔”是一种推论的方法,在原判断的前后项增减更换相同的词,原判断成立新断也成立。这就是“比辞俱行”。“援”是举例,援彼以例此。在形式逻辑中这种方法叫做类推。就对方所“然”,援“彼之所然”以类推,所以说:“你的判断正确,可以‘然’,为什么只有我的判断不正确,不可以‘然’?”“推”是推论、推断,从已知推出未知,从已然推出未然。以“其所不取”之物,同于“其所取”之物,推断出新的结论。“它者同”是“推”的合作法,“它者异”是“推”的离作法。
辟、侔、援、推四物的时空规则:论式的辟要求类同,不要求完全相同;侔词要求限定范围,词义前后一致;援词只要求结果相同,原因不必相同;推辞的范围很广,只论及“其取之”的目的不考虑“其所以取之”的事物是否有关系,要求“其取之”同,“其所以取之”不必同。如果违反规则,辟、侔、援、推这四种论式就会出现“行而异”、“转而危”、“远而失”、“流而困”的情况,得不出正确的结论。出现的错误是“离言”,即辟词出现二义;侔词在转换形式时诡变不一,无法得出正确结论,原因在于没有限定范围,“多方”庞杂;若援物过远,则与所引之类相失,原因在于“殊类”;如果推物流动不定,推理就陷于困境,因为原因已改变。所以,这四种论式不是在地方都适用。使用这四种论式不能不审慎。
论式和侔词的形式有“是而然”、“是而不然”、“不是而然”、“一周而一不周”、“一是而一非”几种情况。
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获,人也;爱获,爱人也。臧,人也;爱臧,爱人也。以上的“白马马也”、“骊马马也”、“获人也”、“臧人也”是起句,正辞,称做“是而同”。“乘白马,乘马也”……“爱臧,爱人也”是承句,正辞,称做“然之同”。“是之同,然之同”称做“是而然”。
获之亲,人也;获事其亲,非事人也。其弟,美人也;爱弟,非爱美人也。车,木也;乘车,非乘木也。船,木也;乘船,非乘木也。盗人,人也;多盗非多人也;无盗,非无人也。怎么把它讲明白?请允许举例说明“恶多盗,非恶多人也;欲无盗,非欲无人也。”这是世所公认的。如果这句话正确,那么,如果承认“盗人人也”,那么得出爱盗不是爱人、不爱盗不是不爱人、杀盗不是杀人的结论,是没有什么难的。这种判断与那种判断“同类”。世人承认那种判断不自以为非,墨家的这种判断众人却认为错误,没有其他原因,正所谓“内胶外闭”,他们的心是空的,一团糨糊,所以不能理解。前五组判断的起句是正辞,承句是负辞。这就是“是而不然”。
那么,“且读书,非读书也;好读书,好书也。”“且斗鸡,非斗鸡也;好斗鸡,好鸡也。”“且入井,非入井也;止且入井,止入井也。”“且出门,非出门也;止且出门,止出门也。”如果以上判断正确,那么,得出“将要夭折,还没有夭折;寿不是夭折;执有命,不是命;不执有命,也不是命”的结论是没有难的。此判断与彼判断“同类”。世人承认彼判断不自以为非,墨家的这种判断却遭众人反对,没有其他原因,正所谓内胶固而外闭塞。这些属于“不是而然”的例子。
爱人,待周爱人之后才能称为爱人。不爱人,不待周不爱人;有失周爱,所以称为不爱人。乘马,不待周乘马然后才称为乘马;乘过马,就称为乘马。至于不乘马,待周不乘马而后才能称为不乘马。这些是“一周而一不周”。
居住在国都,就是居住在国都;有一所宅院在国都,不是拥有国都。桃树的果实是桃;棘树的果实不是棘。慰问人的病情是慰问人;厌恶人的疾病,不是厌恶人。人的鬼魂不是人;哥哥的鬼魂就是哥哥。祭祀人的鬼魂,不是祭祀人;祭祀哥哥的鬼魂,是祭祀哥哥。这匹马眼瞎了,是瞎马;这匹马眼大,不能说它是大马。这头牛毛黄,就说它是黄牛;这头牛毛多,不能说它是多牛。一匹马是马;两匹马是马。马有四足,是一匹马有四足,不是两匹马有四足;马里或许有白马,是两匹马里或许有匹白马,不是一匹马里或许有匹白马。这就是“一是而一非”。
耕柱
【原文】
子墨子怒耕柱子①,耕柱子曰:“我毋俞于人乎②?”子墨子曰:“我将上大行③,驾骥与羊,子将谁驱?”耕柱子日:“将驱骥也。”子墨子曰:“何故驱骥也?”耕柱子曰:“骥足以责④。”子墨子曰:“我亦以子为足以责。”
治徒娱、县子硕问于子墨子曰:“为义孰为大务?”子墨子曰:“譬若筑墙然,能筑者筑⑤,能实壤者实壤,能睎者睎⑥,然后墙成也。为义犹是也,能谈辩者谈辩,能说书者说书,能从事者从事,然后义事成也。”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子兼爱天下,未云利也;我不爱天下,未云贼也。功皆未至,子何独自是而非我哉?”子墨子曰:“今有燎者于此⑦,一人奉水将灌之,一人掺火将益之⑧,功皆未至,子何贵于二人?⑨”巫马子曰:“我是彼奉水者之意,而非夫掺火者之意。”子墨子曰:“吾亦是吾意,而非子之意也。”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子之为义也,人不见而助⑩,鬼不见而富(11),而子为之,有狂疾。”子墨子曰:“今使子有二臣于此,其一人者见子从事,不见子则不从事。其一人者见子亦从事,不见子亦从事,子谁贵于此二人?”巫马子曰:“我贵其见我亦从事,不见我亦从事者。”子墨子曰:“然则是子亦贵有狂疾者。”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舍今之人而誉大王,是誉槁骨也。譬若匠人然,智槁木也,而不智生木。”子墨子曰:“天下之所以生者,以大王之道教也。今誉大王,是誉天下之所以生也。可誉而不誉,非仁也。”
子墨子曰:“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异,此诸侯之所谓良宝也。可以富国家,众人民,治刑政,安社稷乎?曰:不可。所为贵良宝者,为其可以利民也。而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异不可以利人,是非天下之良宝也。今用义为政于国家,国家必富,人民必众,刑政必治,社稷必安。所为贵良宝者,可以利民也,而义可以利人,故曰:义,天下之良宝也。”子墨子使管黔敖游高石子于卫(12),卫君致禄甚厚,设之于卿(13)高石子三朝必尽言(14),而言无行者。去而之齐,见子墨子曰:“卫君以夫子之故,致禄甚厚,设我于卿,石三朝必尽言,而言无行,是以去之也。卫君无乃以石为狂乎?”子墨子曰:“去之苟道,受狂何伤!古者周公旦非关叔(15),辞三公,东处于商奄,人皆谓之狂。后世称其德,扬其名,至今不息。且翟闻之,为义非避毁就誊。去之苟道,受狂何伤!”高石子曰:“石去之,焉敢不道也(16),昔者夫子有言曰:‘天下无道,仁士不处厚焉。’全卫君无道,而贪其禄爵,则是我为苟啗人食也(17)。”子墨子说,而召子禽子(18)曰:“姑听此乎,夫倍义而乡禄者(19),我常闻之矣。倍禄而乡义者,于高石子焉见之也。”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我与子异,我不能兼爱。我爱邹人于越人,爱鲁人于邹人,爱我乡人于鲁人,爱我家人于乡人,爱我亲于我家人,爱我身于吾亲,以为近我也。击我则疾,击彼则不疾于我,我何故疾者之不拂(20),而不疾者之拂?故有杀彼以利我,无杀我以利彼。”子墨子曰:“子之义将匿耶?意将以告人乎?”巫马子曰:“我何故匿我义?吾将以告人。”子墨子曰:“然则一人说子,一人欲杀子以利己;十人说子,十人欲杀子以利己;天下说子,天下欲杀子以利己。一人不说子,一人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十人不说子,十人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天下不说子,天下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说子亦欲杀子,不说子亦欲杀子,是所谓经者口也,杀子之身者也。”子墨子曰:“子之言恶利也?若无所利而不言,是荡口也。”
【注释】
①耕柱子:墨子弟子。
②俞:通“逾”,超过,胜过③大行:即太行山。大:同“太”。
④责:担当重任。
⑤筑:用杵把土捣结实。
⑥睎:了望。这里指筑墙时进行观察、测量,以防所筑墙倾斜倒塌。
⑦燎:放火。
⑧掺:同“操”,拿的意思。
⑨贵:赞扬,赞赏。
⑩人不见而助:未见人助你。而:第二人称代词,你。
(11)富:通“福”,保佑,赐福。
(12)管黔敖、高石子:都是墨子的弟子。
(13)设之于卿:置之于卿大夫之位。设:置。
(14)三朝:三次入朝见卫君。尽言: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出来。
(15)非:指讨伐。关叔:即管叔,周文王子,周公旦的弟弟。武王死后,成王年幼,周公旦辅佐成王代行摄政,管叔、蔡叔怀疑周公旦,勾结商纣之子武庚一起发动叛乱,周公旦亲自东征,平定了叛乱。
(16)焉敢不道:何敢不要道义。
(17)苟啗人食:只图白吃人家的饭。啗:吃。
(18)子禽子:即禽滑釐,墨子弟子。
(19)倍:通“背”。乡:“向”的本字。
(20)拂:打。
【译文】
墨子生耕柱子的气。耕柱子说:“难道我没有比别人强的地方吗?”墨子说:“我将要上太行山,驾车的有良马和牛,你说我应该鞭打谁呢?”耕柱子说:“应该鞭打良马。”墨子说:“为什么鞭打良马呢?”耕柱子说:“因为良马足以承担责任。”墨子说:“我认为你也足以承担责任。”
治徒娱和县子硕问墨子说:“行义最要紧的是什么?”墨子说:“这好比筑墙一样,能捣土的捣土,能填土的填土,能测量的测量,这样墙就可以筑成。行义也是如此,能论辩的论辩,能著书立说的著书立说,能身体力行的身体力行,这样义事就可以完成。”
巫马子对墨子说:“你兼爱天下,不说利;我不爱天下,也没说害。都还没有结果,你为什么只认为自己对而我不对呢?”墨子说:“现在有人在这里放火,一个人捧水准备浇灭它,一个人拨火想使它更旺,都还没有做成,你认为哪一个正确呢?”巫马子说:“我认为那捧水人的用意是对的,拔火人的用意是不对的。”墨子说:“我也认为我的用意是对的,而你的用意是不对的。”
巫马子对墨子说:“你做义事,没见到有人帮助你,也没见到有鬼神降福给你,但是你还在做,你有疯病。”墨子说:“假如现在你有两个家臣在这里,其中一人见到你就做事,见不到你就不做事;另一人,见到你做事,见不到你也做事,你更看重哪个呢?”巫马子说:“我看重见到我做事,见不到我也做事的那个。”墨子说:“那么你也是看重有疯病的人。”
巫马子对墨子说:“舍弃当今的人而称颂先王,这是称颂枯骨。就像木匠一样,只知道干枯的木材,而不知活生生的树木。”墨子说:“天下人之所以能生存,是因为用先王之道教化的结果。现在称颂先王,是称颂天下人赖以生存的先王之道,该称颂的不称颂,就不是仁。”
墨子说:“和氏璧、惰侯珠、九鼎,这些都是诸侯所说的贵重宝物,名是它们可以使国家富足,人口增多,政务清明,社稷安定吗?答案是不行。所以当做贵重宝物的,因为它可以利民。但是和氏璧、隋侯珠、九鼎,不能利民,这不是天下的贵重宝物。现在以义为政治理国家,国家一定富足,人口一定增多,刑事政务一定清明,社稷一定安定。可以成为贵重宝物的,是由于它可以利民,所以说,义是天下的贵重宝物,可以利民。”
墨子叫管黔敖介绍高石子到卫国去。卫国国君给他很高的俸禄,位列上卿。高石子三次朝见国君,把要说话都说了,但他没有一项建议被采纳行,于是他离开卫国回到齐国,拜见墨子说:“卫国国君看在您的份上,给我很优厚的俸禄,把我列为卿。我朝见三次,把要说的话都说了,但我的意见没有被采纳施行,因此我离开了那里。卫国国君恐怕会认为我狂妄吧。”墨子说:“只要离开是符合原则的,背上狂妄的名声又有什么损害:古时候周公旦弹劾守关大将,辞去了三公的职位,隐居到东方的商奄,当时的人都说他狂,但是后代的人却称颂他的品德,传扬他的美名,直到现在都没有废止。况且我听说,做义事不是为了逃避毁谤而追求赞誉。离开只要符合原则,背上狂妄的名声又有什么伤害?”高石子说:“我离开卫国,哪里敢不遵守原则呢?以前老师说过这样的话:‘天下无道,仁人志士就不应该处在俸禄优厚的位置上。’现在卫国国君无道,如果贪图他的爵禄,那我就是只图白吃人家的饭了。”墨子很高兴,把禽滑厘召来,说:“听听高石子的话吧!背弃道义追求俸禄的人,我常常听说。拒绝俸禄而向往道义的人,我们在高石子身上见到了。”
巫马子对墨子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能兼爱。我爱邹人胜过越人,爱鲁人胜过邹人,爱我家乡的人胜过鲁人,爱我的家人胜过我家乡的人,爱我的双亲胜过我的家人,爱我自己胜过我的双亲,以我为中心考察距离的远近。
打我,我就疼;打他,我不会疼。我为什么要使我疼的不防卫,不使我疼的要防卫呢?因此只有杀他人以利己,而没有杀自己以利他人的事。”墨子说:“你的义是秘而不宣呢,还是要公之于众?”巫马子说:“我为什么要隐瞒我的义?我要把它告诉别人。”墨子说:“那么一个人喜欢你的义,就有一个人想杀你以利己;十个人喜欢你的义,就有十个人想杀你以利己;天下的人都喜欢你的义,天下的人都想杀你以利己。反之,一个人不喜欢你的义,一个人想杀你,认为你是散布谣言的人;十个人不喜欢你的义,十个人想杀你,认为你是散布谣言的人;天下的人都不喜欢你的义,天下的人都想杀你,认为你是散布谣言的人。喜欢你的想杀你,不喜欢你的也想杀你,这就是所谓的祸从口出,殃及自身的原因。”墨子说:“你的话有什么益处吗?如果没有什么益处你还要说,这是饶舌。”
贵义
【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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