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土路往村里走,能看到不少废弃的陶窑,窑门塌了半边,地上散落着烧裂的陶片,
只有几座仍在使用的龙窑里,还飘着柴烟的气息,老陶工们正用长钩调整窑里的陶坯,火星从窑口溅出。“那座是‘祖窑’,”陶老爹指着最高的那座龙窑,
“村里的老人们轮流守着,说不能让火神传下的手艺断了。我小时候,全村人都围着陶窑转,取土时唱号子,
装窑时比眼力,晚上就在窑边听老人讲女娲抟土造人的故事,哪像现在,年轻人都去城里买搪瓷盆了,村里静得能听见陶坯晾干的‘咔嗒’声。”
陶坊旁的泥池还泡着新挖的胶泥,池水泛着浑浊的黄,墙角的柴草堆得像小山,旁边的石碾子上还沾着未碾细的陶土,碾槽里的凹痕是千年转动留下的印记。
“这胶泥要先泡后碾,”陶老爹掬起一把和好的陶土,能攥出清澈的水,
“泡软了才好塑形,碾细了陶面才光滑,机器搅拌的陶土看着匀,却没这股子自然的黏性。
去年有人想把泥池填了用水泥砌,被老人们拦下来了,说这是村里的根,不能刨。”
正说着,村外来了几个开货车的人,拿着游标卡尺在陶罐上测量,嘴里念叨着“口径误差”“标准化生产”。“是来收陶器的商贩,”
陶轮的脸色沉了沉,“他们说手工陶形状不规整,要我们用模具注浆,还说要往陶上刷釉料,说这样好看。
我们说这陶的不圆是手作的温度,火痕是窑神的印记,他们还笑我们‘守着老泥窑喝西北风’。”
傍晚时分,夕阳为龙窑镀上一层金红,陶老爹突然起身:“该点火了。”
众人跟着他走到“祖窑”,只见他将干燥的松针塞进窑口,用火种引燃,火苗“轰”地窜起,舔舐着窑壁,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这‘窑火’要‘三旺三缓’,”陶老爹解释,“先用松针引火,再添硬柴续火,最后用秸秆焖火,才能让陶土慢慢瓷化。
老辈人说,窑神认人心,你对它虔诚,它就给你好陶,就像做人,要经得起火炼,才能成器。”
小托姆突然发现,某些陶器的底部刻着奇怪的符号,有的像太阳,有的像水纹。“这些是标记吗?”
“是‘陶符’,”陶老爹拿起一只刻着水纹的陶碗,
“老辈人传下来的,每种符号都有说法,太阳代表红火,水纹代表丰饶,都是烧在陶里的祝福。你看这个‘回纹’底,”
他指着一只陶缸,“是说日子要像陶土一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都是一辈辈人刻在陶上的念想。”
夜里,窑火的红光映亮了半个村子,陶老爹在窑边守着,时不时用铁钩扒开窑口看火色,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以前烧陶讲究‘三不将就’,泥料不将就、柴草不将就、火候不将就。
那时的陶器是过日子的根本,陶碗吃饭、陶壶烧水、陶缸存粮,哪像现在,都成了摆在架上的摆件,没了烟火气。”
陶轮在一旁整理陶模,说要明天就去县城找餐馆,求他们多用手工陶碗,保住这门手艺。
接下来的几日,村里的老人们都行动起来,有的整理“陶经”做档案,有的在陶坊前演示制陶,陶老爹则带着陶轮教孩子们揉泥、
拉坯,说就算搪瓷再多,这手工制陶的手艺也不能丢,留着给后人看看老祖宗是怎么用泥土造出万物的。
当考古专家赶来考察时,整个陶艺村都沸腾了。
他们看着“陶经”上的记载,比对古窑遗址的陶片,连连赞叹:“这是黄河流域制陶技艺的活化石啊,比任何现代陶瓷都有历史的厚重!”
离开陶艺村时,陶老爹送给他们每人一只粗陶水杯,
杯身上留着他的指纹,底部刻着小小的“陶”字。“这杯子要常用来喝水,”他把陶杯递过来,陶土的质感带着大地的温度,
“人的手温能养它,日子久了会越来越润,就像这泥土,要用心焐,才能长出灵性。土可以挖,可老祖宗的法子不能忘,那是用千年窑火炼出的年轮。”
走在平原的小路上,身后的陶艺村渐渐隐入暮色,龙窑的柴烟仿佛还在天际飘散。小托姆捧着陶杯,突然问:“下一站去哪?”
艾琳娜望着南方的丘陵,那里隐约有座茶坊的轮廓。“听说那边有个‘古茶镇’,
镇里的茶农沿用古法制茶,炒出的茶叶带着山雾的清冽,能泡出琥珀色的茶汤,只是现在,袋泡茶多了,手工茶少了,茶锅都快凉了……”
陶土的腥甜还在鼻尖萦绕,艾琳娜知道,无论是厚重的陶器,还是泛黄的陶经,那些藏在陶纹里的智慧,从不是对大地的掠夺,
而是与自然的共生——只要有人愿意守护这片土地,愿意传承制陶的匠心,愿意把祖辈的生存哲学融入每一把陶土、
每一次窑烧,就总能在粗粝的陶面上,烧出生活的本真,也让那份流淌在陶纹里的厚重,永远滋养着每个与陶土相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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