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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第1页）

风寄娘横他一眼：&ldo;奴家还在意一杯茶吗？不过，郎君弃不良司归家，可是司中有鬼？&rdo;

&ldo;醇王妃这般谨慎，我们还是小心为上。&rdo;雷刹道，他把油灯轻移到案几当中，从怀中取出帛纸。

二人不约而同地凑过头，帛纸中&ldo;鬼街&rdo;两字淡去成了浅浅的虚痕，取而代之的却是五个字&ldo;六子不良司&rdo;。

&ldo;六子，那个东宫小侍？&rdo;

雷刹摁下心中大震，那个六子竟然藏身在不良司中，他将帛纸凑近灯火，片刻即成灰烬，不良司中五六百众，差役仆夫管得并不严，谁能料到他反其道而行藏匿其中。只是，不知道是内里有人接应，还是他自行掩藏身份充当差役粗夫。

如果是前者……

风寄娘抿掉纸灰，问道：&ldo;司中谁最可信？&rdo;

雷刹仔细衡量一番，道：&ldo;单什最为可靠。&rdo;

&ldo;何解？&rdo;风寄娘追问。

那点脉脉温情又从雷刹身上退了下去，他如一个旁观客一般冷静理智，道：&ldo;单什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他心中虽无小是非，却有大是非&rdo;单什既能受辱杀妻，却也为他所认定的大义舍身，&ldo;再者，单什行事看似冲率性而为，实则进退之间自有尺度。&rdo;

&ldo;那阿弃呢？&rdo;风寄娘问道。

&ldo;阿弃无家无国无君无父，心中只认徐帅一人。&rdo;雷刹答，又续道，&ldo;叶刑司则不与阿弃同，他重情重义一腔浩然正气，家国天下皆是心中牵挂。至于阿戊……&rdo;

风寄娘见他忽然顿住，疑惑看他。

雷刹笑道：&ldo;你别看他岁小与阿弃仿佛，实则算得我的前辈，他与阿弃一般，自小被徐帅领回府中，因他天生过目不忘，武学上却天赋平平，因此极少时就在不良司中做了个小笔吏。&rdo;

他的神情在昏暗的灯火朦胧：&ldo;阿戊与阿弃均无父无母，阿弃偶尔还会感怀身世，阿戊却从不将萦绕于心，日日看他都是无忧无虑的模样。原先仵作李辰李老叔还在时，阿戊与他一老一少常常为伴，二人最为亲厚。&rdo;

风寄娘侧了侧头，问道：&ldo;那个六子若真藏在不良司中，只为避祸倒还好，要是另有所图？副帅有何打算？&rdo;

&ldo;我打算潜入东宫偷偷见一见太子。&rdo;雷刹道。姜决被废后，一开始被承平留在宫中，姜决养了几日后请旨要回被禁的行宫，承平帝心痛难忍，顶着群臣的反对，让姜决暂回东宫。

&ldo;副帅以为太子对此事有过多隐瞒？&rdo;

左右在自己家中，风寄娘又是自己深信之人，雷刹直言道：&ldo;姜决虽行事暴戾，所作所为令人毛骨悚然，但圣上诸子之中，太子其能自居第二无人居第一。醇王旧案牵出了贺婕妤，你我皆知此非直相，贺婕妤虽有掺和，却非祸首，怕是太子自己也知道。只是，他气量狭小又睚眦必报，自己命不久矣，恨不得多拖一些人黄泉路上相伴。&rdo;

风寄娘抿了抿双唇，道：&ldo;副帅也道太子乖戾，以他心性行事怕是乐见京中腥风血雨，又怎会相帮？&rdo;

雷刹道：&ldo;我赌姜决也想知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rdo;

风寄娘摇头：&ldo;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是常人，一个杀子伤女的人，怕是连这点善念都埋葬在了过往。&rdo;

&ldo;试试方知。&rdo;雷刹也没有多少把握。

姜决被幽禁时就已经是半疯，杀子后早已全疯，一个疯子是难以预料难以说服的。

风寄娘笑了一下，取出一个玉瓶交给雷刹，雷刹疑惑接过，拔开瓶塞，瓶中似有一粒药丸，无色无味，倒在掌心中晶莹剔透：&ldo;这是？&rdo;

&ldo;毒药。&rdo;风寄娘双眸闪亮，&ldo;此药名为不年，常人服了此药，无痛无觉一年后暴毙而亡，死状凄惨无比。于常人是剧毒，于太子却算得一丸良药，就看太子殿下愿不愿做这笔买卖，是多活个一年痛苦至极死去，还是苦熬个一两月，然后无声无息猝死？&rdo;

雷刹收拢手掌，笑道：&ldo;多谢。&rdo;

风寄娘也笑：&ldo;郎君莫要谢得过早，许并无用处。&rdo;她眼眸一转，&ldo;换作郎君，如何选？&rdo;

雷刹认真想了想：&ldo;若是以前自是不要。&rdo;

人心有了牵念，多少一日也胜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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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石出（九）

姜决无疑是一个天子骄子，一个暴戾狂躁半疯的天子骄子，即便他杀人无数、喜怒无常但他还是一个风姿夺目的人。

可眼前的姜决，像是一具披了一层人皮的活骷髅，精美的华服空落落的穿在他的身上，像是挂在架上，他高高坐在那，幽深凹陷的眼睛里满是诡异的光芒，袒露的胸前胸骨嶙峋。

一个即将要死的疯子，雷刹如是想。

&ldo;雷副帅？&rdo;姜决歪了歪头，他酥脆的骨头似是不堪承受，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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