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从梁道安屋里出来,武进追了上去,走到没人的地方,丑人问:“你不是应该在山下吗?”
武进:“我看到石正和叶介良过去了,我上来他们更放心一些,反正那300个人咱们也不打算用。”
丑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武进接着说:“现在老八寨这么乱,对我们来说拿一笔钱走得远远的,去开辟新的地方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万一成了,那就是咱们自己的根据地。”
丑人疑惑:“咱们的?”
武进装作刚反应过来,说:“咱们梁氏的。”
听武进这么一说丑人也觉得在理,甚至觉得到了积星堆之后会更自由,所以没过几天,就带着十来个亲信到了积星堆,先找好住处,然后立即出钱雇佣当地劳动力修路。眼看路快要修好的时候,积星堆却来了另外两支地方武装,一支是当地民兵团,另一支是东西寨联合军,都声称这座山是自己的。这两支武装本来对山没什么兴趣,甚至丑人修路的时候还雇他们干活,但路修好后,他们见丑人并没有什么人手,就双双打起了主意。
面对挑衅,丑人也没什么办法,虽然这两伙人分别都只有四五十人,也没有像样的武器,但这里离丑人的大本营至少上百公里山路,让梁道安派人过来他肯定起疑心,而这两支武装都是当地寨子里的人,得罪了他们以后一定会麻烦不断。就这样,三方竟然形成了奇怪的平衡,谁也不敢先动。
丑人心里急,这是他目前的立身之本。只是现在三方僵持不下,加上连绵不绝的雨已经下了许多天,再这么拖下去连新修的山路也会被水冲走——毕竟那条路最豪华的路段也只是砂石路。梁道安给的钱快花完了,现在卡在这儿进退两难。
钱没了要想办法赚,对丑人来说最好的赚钱办法就是贩毒。梁道安虽然剥夺了他的人手,但海洛因的库存还是允许他调用的,毕竟梁氏大部分的货都是丑人安排出掉的。经梁道安批准,丑人拿到十万克高纯度海洛因,打算分两批卖掉。为了保证安全,他亲自规划了两条路线,挑选了最信任的人运货。
梁道安现在对任何事都疑心重重,难以揣度,这两批货不能再有闪失,丑人现在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第一批货他让自己最信任的部下武进带两个人去送。武进虽然以前没亲自送过,但之前丑人卖出去的毒品大部分都是武进安排的,丑人现在急需成功,身边也没有人手,派一般人去他也不放心,这才咬牙让武进上场。送货人除了武进和另一个人之外,梁道安还派了一个人,就是陈汉生,梁道安声称要为丑人保驾护航,但丑人却觉得他碍手碍脚,经过梁志的事情,丑人隐约感觉到陈汉生哪里不对,至于具体有什么问题,他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喜欢。
以上这些就是“11·11”案件的由来,也是这些事情促成了黎耀祖和武进的第一次见面。
这次被管锥奇袭之后,丑人连派人出去追人的勇气都没有。金三角虽然乱,但说到底高手还是不多。从这次的袭击手法来看,肯定不是一般的枪手。这样的高手来袭,没人敢保证他不会再杀个回马枪。自己这里一共不到十个人,现在死了快一半,把剩下的几个人派出去之后,枪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一开始他觉得是中国那边来抢人的,但看到武进胸口的军用匕首之后,又觉得是中国军队派人来灭口的。
管锥并没有逃得太远,他直接昏睡在草丛里,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如果这段时间里丑人派人来搜,说不定就能抓到,可是他错过了绝佳的时机。醒来之后,管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遍体鳞伤,动哪里都是一阵剧痛,连眨眼都不敢太快。管锥小心翼翼地钻出草丛,收拾好装备开始上路。他要尽快离开这里,多待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危险。
武进虽然身中一刀,但并没有伤到要害,出血量也没到致死的地步。丑人的内心被疑云笼罩:武进本就该死,到底什么人要抢在武进被杀前来杀死他?这个问题不搞清楚,丑人晚上睡不着,本来武进必须死去,现在变成了必须活着,丑人从新庙请来医生为武进治疗。无论是老猫还是毒贩,武进现在都有很大价值。
武进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丑人到床前问话,问题只有一个:“到底是谁干的?”
武进虚弱地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丑人当然不信,在他的穷追不舍之下,武进才吐出“实情”:“可能是中国人来寻仇了吧?”
“寻仇?”丑人龇着大牙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送货那天我被一个中国军人追了很久,最后被他抓到了。抓回去以后我看那个士兵拿着一沓自己的资料,就故意激怒他,他隔着铁栏杆用资料砸我,我看到了他的名字和家庭住址,还有家庭成员。”说到这儿,武进闭上眼稳定呼吸。
“然后呢?”丑人迫不及待地问。
“我被转移去其他地方,他们用人体藏毒检查仪查我身体里有没有毒品,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被关在有人体藏毒检查仪的那间小屋里。那间小屋不是专门关人的,防守不严,我想办法弄开了窗户的螺丝,逃了出来。”
武进被丑人的冷笑打断了一下,丑人笑完示意武进继续:“我逃出来之后,怕他们封了附近的山,就想从西边逃出中国,这样虽然绕点儿路,但比较安全。然后随便搭了个黑车,但那黑车是到大理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逃出当地再说,从大理再往西走也方便。去大理的路上我突然想到,那个军人的老家在大理,我顺路过去把他爸弄死了。”
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丑人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武进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不但要害死我,还要毁了整个梁氏啊!”他停下来拍了拍胸口接着说,“你知不知道犯了这种事是要被中国人抓回去杀的,当场击毙都不行。手铐、囚服、法庭,一点点被弄死,哇呀呀呀呀,太可怕了。”
武进半倚在床上,平静地说:“我把谋杀做成了意外,以为很隐秘,但没想到还是暴露了,后来我也后悔,做了这种惹祸上身的事情,你和八爷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只好说我没被抓到。”在这一带,大部分人称梁道安为八爷。
丑人说:“那逃回来之后,陈汉生说有人想在新庙杀他,他怀疑是你,这个你怎么解释?”
武进苦笑:“的确是我先到新庙的,但我是想在新庙等陈汉生,我知道他受伤了,觉得他回来应该会去医院,所以我就每天去医院转转。要是碰到他,就和他商量一下,毕竟我们丢了五公斤的货,但我一直没有在医院发现陈汉生。直到那天晚上,医院停电了。我觉得不对劲,就跑了进去,正好看到一个蒙面人,那人走路很快,当时环境很暗,普通人不敢走那么快。我不放心,就跟了上去,没想到他直接进了病房,举起刀就想杀病床上的人,我仔细一看,病床上躺着的正是陈汉生,我就把他救了。现在回想起来,和我这次一样,对面不确定那个士官的父亲是我杀的还是陈汉生杀的,所以就想把我们两个都做掉。连手法都一样,都是用刀。但我实在不明白,我明明是救了陈汉生,他为什么要说我想杀他?”
这番解释可谓严丝合缝,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证明或证伪的——丑人也发现了这一点,转身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和武进对视了一眼:“你最近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中国人知道你还活着,我一定会主动把你交出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色一变,龇着牙说,“哇呀呀呀呀,那太可怕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丑人离开之后马上找了在中国的三家关系,三伙人分头去管锥老家了解那个叫黎耀祖的士官的家庭变故。丑人为这三伙人规定了先后的次序,第一家打探,第二家利诱,第三家威逼。
丑人在金三角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认为自己有能力查清关于黎耀祖的情况,他的父亲有没有死?是不是武进杀死的?这些没有办法造假,中国的军警系统在内部可以制造一些假象迷惑对手,但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当地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这种情报只要肯花钱,可以轻易查清真相。
一个星期以后,丑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三份几乎一致的情报:当地确实有一个叫黎耀祖的青年在边防部队从事缉毒工作,而黎耀祖的父亲也确实被毒贩害死了,当地所有人都知道是毒贩报复。
丑人接受了这个结果,从感情上说,武进是跟着他多年的兄弟。丑人虽然是个毒贩,但还是讲义气的,他不希望武进死,从一开始他就不太相信武进是老猫。从利益上说,如果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武进不是老猫,那么丑人的一切就都还有机会。一旦武进是老猫这件事坐实了,那么金三角将不再有人信任丑人。
管锥那天离开丑人的积星堆之后,需要找一个地方将这支狙击步枪藏起来,这枪太显眼了,不能带到人多的地方。他遇到一个巨大的马蜂窝,里面并没有马蜂,管锥把枪拆了之后,将零件一个个塞进马蜂窝里。这枪实在重要,这是除了把它扔掉之外能找到的最好的处置办法了,只要不发生自然灾害,一般的风雨不会有什么问题。
管锥回到新庙已经是几天后了,身上的伤虽然多,但都是皮外伤,回来的路上伤口已经在逐渐愈合了。到了地方他直奔罗大佐的住处,不过发现罗大佐并不在家。他没有急于找人,而是找了个地方好好地吃了顿饭。这几天要么是压缩干粮,要么是生肉,这让他对烹饪好的饭菜无比向往。酒足饭饱后,他上街闲逛继续找罗大佐,这家伙应该还在新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金城公馆,那儿是罗大佐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也是他最有兴趣的地方。
在这破败的边境小城,这座金碧辉煌的赌场像是外太空掉下来的陨石,虽然层数不高,但占地面积极大,走廊宽阔得像是高速公路,两侧分别矗立着两座塔,塔顶闪耀着霓虹灯。走廊下徘徊着十几个戴着耳机的保安,守卫着中间那道巨大的门,其实这道门形同虚设,因为不论白天黑夜或是节假双休,门从未关上过。偶尔有衣着光鲜的人从门里出入,会和这些保安招手打招呼。
管锥在赌场外的小卖部买了包烟,拒绝了商店老板推销的“冰糖”,管锥发现这家小卖部里不仅卖冰毒、麻古、海洛因,还卖戒毒药物脱毒舒。但他对这些都没兴趣,只是打听了一些关于赌场的消息,这里虽然有保安,但人人都能进,里面同时具备了吃住玩、黄赌毒的一条龙服务,只要有钱,在里面过上一年都不会腻。
踩灭烟头,管锥大步走进赌场,进门首先是安检,和国内机场安检相似。安检人员检查完之后问他是不是第一次来,他点点头。在告知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冲他做了一个放行的手势。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走进金城公馆一楼大厅的那一刹那,管锥还是被震撼到了,震撼来自眼前的一切都是金色的,房顶是巨大的吊灯、弹钢琴的白人、穿着裸露的服务员。宽敞的一楼竟然没有一根柱子。虽然这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但管锥还是感到空旷,赌客们在疯狂交换着筹码,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公关走到管锥面前热情招呼:“你好,中国来的吗?”
管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装作怯生生地点点头:“是啊。”
“谁带你来的?”
“朋友带来的,让我先进来等,他一会儿就到。”
“你朋友姓什么方便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我也不知道,以前跟他都是电话联系。”
“电话押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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