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季,总带着股浸骨的湿冷,像化不开的愁绪,悄无声息地漫过青瓦白墙。
夜半三更,细雨如针,密密匝匝地扎进沈府花园的泥土里,溅起细碎的水花。雨水顺着胭脂雪月季的叶片滑落,聚成水珠,重重砸在星野花尚未完全舒展的花苞上——那花苞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惊着了,竟缓缓裂开一道细缝,透出一点极淡的紫光。
这光不似荧火那般飘忽,也没有磷火的阴寒,反倒像人心最深处压着的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在浓稠的黑暗里轻轻发烫,转瞬又隐入夜色。
东厢房的屋檐下,沈星蜷在藤椅里,身上裹着条洗得发白的旧羊毛毯。毯子是母亲留下的,带着点淡淡的皂角香,可此刻却暖不透她骨子里的凉。她没睡,一双眼睛在昏黄的油灯下亮得惊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内侧的星形胎记,红银交织的纹路随着她的动作忽明忽暗,仿佛有脉搏在皮肤下轻轻跳动。
窗外忽然滚过一声闷雷,震得窗棂微微发颤。紧接着,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她脚边那个破旧的琴盒,也照亮了她眼底翻涌的迷茫。
琴盒是母亲的遗物,黑胡桃木的盒身早已泛黑,边缘被岁月磨出了毛刺,锁扣处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那是她小时候不懂事,非要撬开琴盒看里面的乐谱,用小刀划出来的。母亲当时没骂她,只是笑着把她抱进怀里,说这琴盒里藏着沈家的根,等她长大了自然会懂。
可母亲还没等到她长大,就和父亲一起消失在了镜湖的浓雾里。
沈星的指尖刚要触碰到琴盒,盒身突然轻轻震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像是锁扣松动的声响。
她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一个月前从瑞士回来,这琴盒就变得格外不安分。有时是半夜里传来细碎的低语般的嗡鸣,有时是清晨醒来,发现盒盖被撬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角干枯的花瓣。管家老陈说,是梅雨季的潮气让木料变形,锁扣松动了才会这样,可沈星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因为每次琴盒异动之后,她的梦就会变。
从前的梦,总是围着冰冷的音乐厅转——断裂的琴弦、炸裂的聚光灯、台下模糊的人影,还有那首在白雾里反复循环的童谣,吵得她头痛欲裂。可现在,梦里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却又清晰得可怕:
一个穿红衣的女人站在镜湖旁弹琴,指尖划过琴弦,弹出的却不是乐声,而是细碎的哭声;一只毛色杂乱的猴子蹲在一座无名坟前,爪子里死死攥着半片铜纽扣,眼眶通红;还有一个男人跪在瓢泼大雨里,怀里抱着一株快要枯萎的星野花,肩膀剧烈地颤抖,嘴里反复念着:别走......这次我一定记住你了,再也不会忘......
这些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到她能闻到湖水的腥气,能摸到坟头的湿土,能感受到男人胸腔里压抑的绝望。可她偏偏想不起这些是谁的记忆,更想不起这些画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风忽然大了起来,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股潮湿的水汽,还夹杂着一种极淡的冷香——像是胭脂雪的香气混了点铁锈味,又像是血滴进露水里的味道,诡异却又熟悉。
沈星掀开毯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地砖的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窜,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一步步走向琴盒,每一步都走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蹲下身,指尖刚搭上琴盒的木面,手腕内侧的胎记突然剧烈发烫!
像是有一团火猛地钻进了皮肤里,剧痛顺着脊椎往上窜,让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耳边瞬间炸开了无数声音,有男有女,有哭有笑,杂乱地交织在一起,刺得她耳膜生疼:
姐姐......救我......镜子里有东西在抓我......
别碰那朵浅紫色的星野花!那是归墟的入口......
陆野,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等星野花开三轮,我们就成亲,在镜湖边盖一座小房子......
我不信你了。你明明说过会保护我的,可你还是让他们把我带走了......
最后一个声音撕心裂肺,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绝望,沈星猛地僵住——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等她缓过神来,再看向那只琴盒时,不由得瞳孔骤缩——盒盖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乐谱,没有琴弦,只有一片花瓣静静地躺在盒底。
一片浅紫色的星野花花瓣。
沈星见过无数星野花,猩红的像血,雪白的像霜,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颜色——近乎透明的浅紫,边缘还沾着几点暗褐色的斑痕,像是干涸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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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指尖微微发颤,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捏住那片花瓣。
入手的瞬间,一股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花瓣竟像活物一般,在她掌心轻轻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行墨色的字迹缓缓浮现在花瓣表面,墨色由浅入深,像是有人用指尖蘸着血,一笔一划写上去的:
这一次,别再让他一个人等。
沈星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句话......她听过。
在第七次轮回的尽头,苏黎世机场的玻璃门前,漫天飞雪里,陆野浑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嘴唇艰难地动了动,说的就是这句话。当时风太大,雪太急,她没听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黑雾吞噬,连伸手拉他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她以为那是幻觉,是她太过绝望产生的臆想。可现在,这句话竟以这样诡异的方式,从一片跨越时空的花瓣里,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掌心的花瓣还在轻轻跳动,像是在催促着什么。沈星猛地反应过来,颤抖着把花瓣攥在手心,目光重新投向琴盒——盒盖内侧,似乎刻着什么细微的纹路。她凑过去,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幅极小的星图,和她锁骨处胎记的纹路一模一样。
星图......归墟......她喃喃自语,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花瓣不是信,是钥匙......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吠,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响。沈星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浓稠,只有细雨还在无声地飘落。可她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是阿毛的声音。阿毛是陆野养的狗,一直守在沈府外围,除非遇到危险,否则绝不会这样叫。
她抓起放在藤椅上的外套,胡乱地套在身上,快步冲向房门。刚拉开门栓,就看到一道黑影从院墙上翻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陆野?沈星失声叫道。
黑影挣扎着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脸,正是陆野。他左臂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浸透,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丝,看到沈星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深的疲惫:你怎么还没睡?
沈星冲过去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冰冷的皮肤,不由得心里一紧:你受伤了?阿毛呢?
阿毛引开了寻光会的人,暂时安全。陆野靠在她身上,呼吸粗重,我拿到了忆蛊的线索,还有......沈月的日记。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红色封面的笔记本,递到沈星手里。笔记本已经有些受潮,封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正是沈月的日记。
与此同时,城郊废弃的钢铁厂深处,黑雾正顺着地下室的门缝往外涌,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金属混合的腥臭。阿毛蹲在一块锈蚀的钢板上,浑身湿透,毛发凌乱地贴在身上,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地下室的铁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它的爪子上沾着血,嘴角还挂着几缕黑色的雾气——那是刚刚和寻光会的人缠斗时留下的。就在几分钟前,它按照陆野的吩咐,引开了大部分追兵,可还是有两个黑衣人绕到了这里,被它拼死拦了下来。
地下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黑雾暴涨,阿毛猛地站起身,对着铁门狂吠起来,声音里带着焦急。它知道,陆野在里面遇到麻烦了。
而此时的地下室里,陆野正靠在一根锈蚀的钢柱上,剧烈地喘息着。他的花铲掉在地上,铲尖还在滴着黑绿色的液体——那是忆蛊的血。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痛,刚刚被黑雾击中的地方,皮肤已经开始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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