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那是禁书!”胖墩也急了,“我爹说念了要打屁股!”
“怕什么!屁股打烂了还能长,脑子笨了就没救了!”
一阵哄笑声在废墟上炸开。
程知微听着这大逆不道的童言无忌,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
十七年前,林昭然女扮男装初入此处,满座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弟,谁不是用眼角夹着她,讥笑一声“寒门岂知礼乐”。
如今,那不可一世的礼乐碎了一地,连碑都被孩子踩在脚下当戏台。
可那曾经被视为洪水猛兽的“问”声,却像这废墟缝隙里的野草,怎么烧都烧不绝。
他松开缰绳,走到断碑背面。
那里有一道当年大火烧出的裂缝,深不见底。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边缘锋利的碎陶片。
这是他在来的路上捡的,普普通通的一块民窑破片。
他蹲下身,将陶片小心翼翼地嵌进那道裂缝里,用指腹抹平周围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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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修补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你是谁先生?”那个胖墩忽然停下来,好奇地盯着这个青衫怪人。
程知微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笑了:“我是过路人。”
他不再停留,转身牵马离去。
竹杖点在满是碎瓦的地面上,“笃”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不像敲击,倒像是叩门。
只不过,这扇门早已经被撞开了,再也不需要任何人去叩响。
夜色笼罩了荒溪。
柳明漪走得很慢,她的腿脚早年在绣坊坐久了,受不得寒气。
前面的芦苇荡里,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童声。
那不是私塾里的诵经声,也没有夫子那种抑扬顿挫的腔调,倒像是乡野间自创的童谣,带着一股生脆的野劲儿。
“天为何开眼?”领头的孩子问。
“因人肯抬头!”十几道稚嫩的声音齐声答。
“地为何生路?”
“因脚敢去踩!”
柳明漪拨开芦苇,看见溪边的鹅卵石滩上生了一堆火。
一群放牛的牧童围火而坐,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块黑炭条,在身前的青石板上写写画画。
字写得歪歪扭扭,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干脆就是画了个圈。
“这里不对。”那个稍大点的孩子指着同伴的石板,“这个字念‘疑’,心里有惑才叫疑。你画个大饼算怎么回事?”
“我想不出来嘛。”同伴委屈地嘟囔,“我想问为什么牛吃草,草却不吃牛,这字太难写了。”
“说不出,就写;写不出,就问。”大孩子把炭条塞回他手里,“画个牛吃草也行,反正让人看懂就是理。”
柳明漪藏身在老柳树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那是当年“启明会”最核心的教义,不拘形式,只求达意。
她一直以为,随着启明会被剿灭,这些东西早就断了根。
没想到,它们竟变成了放牛娃嘴里的顺口溜,变成了这溪边石板上的涂鸦。
火光渐渐暗了下去。
溪水漫上来,一点点淹没了那些青石板。
炭迹本就浮浅,被水一冲,黑色的墨痕便顺着水流散去,像一缕缕抓不住的烟。
那些字没了,画也没了。
牧童们并不在意,嘻嘻哈哈地灭了火,赶着牛散入夜色。
柳明漪看着空荡荡的河滩,忽然觉得袖中那方藏了多年的绣帕有些烫手。
帕子的一角,用最隐秘的针法绣着“启明会”三个字。
那是她最后的念想,也是她身份的铁证。
她轻轻把它抽出来。
手指捏住那精致的绣角,微微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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