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五的寅时,京城还浸在墨色的寂静里,御书房的灯却亮得像颗孤星。窗棂上结着薄霜,把檐角的铜铃冻得发哑,殿内却暖融融的——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把龙书案上的奏折都烘出了点暖意。
萧砚揣着块令牌,轻手轻脚地往里走。令牌是昨晚从刺客腰间解下来的,巴掌大,青铜铸的,上面“东海卫”三个字被磨得发亮,却依旧扎眼——那是江南水师的编制,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刺客的腰间?
“进来吧。”龙椅上的皇帝没抬头,手里还捏着朱笔,显然早就醒了。案上堆着的奏折旁,摆着个空了的点心碟,看来也是刚忙完一阵。
萧砚把令牌递过去:“皇叔,您看这个。”
皇帝放下笔,拿起令牌对着灯照了照。“东海卫……”他低声念着,指尖在“卫”字上轻轻敲了敲,眼神沉得像深潭,半晌没说话。殿内只剩下炭盆里“噼啪”的火星声,连李德全侍立的影子都不敢晃。
萧砚站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起谢云去江南前说的“裴党在水师有根基”,又想起夜市刺客嘴里的“周侍郎给的令牌”,总觉得这背后藏着个大网,网得人喘不过气。
“李德全。”皇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奴才在。”李德全赶紧上前。
“去御膳房,把福伯刚烤的羊腿端来。”皇帝把令牌放在案上,指了指旁边的小几,“再拿两副碗筷,朕跟世子爷边吃边说。”
萧砚愣了愣——这都寅时了,吃羊腿?
没等他反应过来,李德全已经端着个食盒回来了。食盒一打开,浓郁的肉香混着孜然味“轰”地涌出来,瞬间驱散了殿内的凝重。里面躺着只油光锃亮的烤羊腿,皮脆得一碰就掉渣,油汁顺着银盘往下淌,看得人直咽口水。
“坐。”皇帝指了指小几旁的锦凳,拿起银刀利落地割下块带骨的肉,往萧砚碗里一放,“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萧砚拿起筷子,咬了一大口。外皮焦脆,内里的肉嫩得能拉丝,正是福伯的手艺。他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问:“皇叔,这东海卫……”
“裴党在水师的根,比你想的深。”皇帝也割了块肉,慢慢嚼着,声音压得低了些,“当年裴文渊掌兵部时,把不少亲信塞进了江南水师,东海卫就是他的老巢之一。那本和倭寇交易的账册,十有八九就藏在他们手里。”
萧砚心里一紧:“那咱直接派兵去查啊!”
“不能明着来。”皇帝摇头,指尖在令牌上划了圈,“水师盘根错节,一动就会打草惊蛇。账册要是被他们烧了,再想抓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他顿了顿,看向萧砚,眼神忽然亮了:“你去江南。”
“我?”萧砚猛地抬头,嘴里的肉都忘了嚼,“我去?以什么名义?”
“就以‘巡查河堤’的名义。”皇帝放下刀,拿起块烤羊腿骨,往萧砚手里一塞,“江南河堤重修的事,本就该你去看看。没人会怀疑。”
那羊腿骨被烤得焦黄,骨头上还沾着点肉丝。萧砚捏着骨头,没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密令。”皇帝指了指骨头,“骨头上的纹路里浸了药水,用水一泡就能显字——里面写着谢云查到的暗仓具体位置,还有几个能信得过的水师旧部名单。”
萧砚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把骨头往袖袋里塞,生怕掉了。
“谢云已经在去江南的路上了,”皇帝又割了块肉递给他,“他会在码头等你。你们俩一个明一个暗,务必把账册拿回来。”
“我知道了!”萧砚用力点头,啃羊腿的动作都快了些,结果没留神,一滴油汁“啪嗒”掉在龙椅的扶手上,在明黄的缎面上晕开个小油点。
“哎呀!”萧砚赶紧放下筷子,掏出帕子就去擦,手忙脚乱的,“对不住皇叔,我给您擦干净……”
“没事。”皇帝笑着按住他的手,指腹擦过那点油迹,眼里的笑意软得像化了的蜜糖,“朕的龙椅,还没你娘当年绣的帕子金贵呢。”
萧砚的动作猛地顿住。
“你娘当年在御书房待着,也总这样。”皇帝望着窗外的霜色,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的涩,“看奏折看饿了,就偷偷在案上啃点心,掉得渣子比你这油汁还多。有次把桂花糕渣掉在了《河工志》上,还跟朕耍赖,说‘是书先动的手’。”
萧砚的喉咙忽然有点发紧,啃羊腿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眶悄悄红了。他没见过娘笑的样子,可听皇叔这么一说,好像就能看见那个抱着书啃点心的身影,眉眼弯弯的,跟他偷偷在奏折上画圈时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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