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浸染了饶州府的青砖城墙。
马蹄声自西而来,踏碎了旷野的寂静。烟尘滚滚之中,一面绣着“王”字的大旗迎风招展,旗下一彪人马缓缓列阵,甲胄鲜明,刀枪如林,正是西进驰援的大夏西路军。为首那员大将,身披玄铁软甲,胯下一匹雪色骏马,手中握着一杆沉甸甸的铁胎弓,面容饱经风霜,鬓角已染霜白,正是西路军主将王舜臣。
他勒住马缰,抬眼望向城头,目光穿过暮霭,落在那面迎风飘扬的“完颜”大旗上,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饶州府,这座北疆重镇,竟成了他与故人重逢的战场。
十年了。
十年前的燕云外,黄沙漫天,他与完颜阇母在此地酣战。那时的两人,皆是血气方刚的壮年,一个是大夏军中头角峥嵘的神射手,一个是大金铁骑中威名赫赫的猛将。弓啸马嘶,枪来刀往,最终是他赢了,一枪击中完颜阇母的护心镜,逼得对方狼狈退兵。那一战,王舜臣的名字响彻北疆,而完颜阇母的败绩,也成了大金军中的一桩憾事。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当年的青丝,如今已染上秋霜;当年的悍勇少年,如今已是年过半百的老将。谁能想到,十年之后,他们会在饶州城下再次相遇。
“将军,饶州城防严密,城头布满了女真弓弩手,看来完颜阇母是早有准备啊。”身旁的副将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王舜臣缓缓颔首,目光依旧紧锁城头。他能清晰地看到,城墙上的女真人正严阵以待,刀枪在夕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饶州府在辽国时已经是四辅重镇,如今城防又已被加固,想要强攻,绝非易事。
“完颜阇母……”王舜臣低声呢喃,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铁胎弓,弓身冰凉,一如他此刻的心境。他与完颜阇母,虽是敌人,却也是彼此敬重的对手。十年前的那一枪,他并未下死手,而完颜阇母败退后,也未曾暗中报复。这般惺惺相惜的对手,在这乱世之中,竟显得有些难得。
就在此时,城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队女真亲兵簇拥着一员大将,缓步走上城楼。那员大将身披青铜重甲,手持一柄狼牙棒,身形魁梧,虽已年过五旬,却依旧威风凛凛。他的鬓角同样染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唯独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扫视着城下的大夏军阵。
正是完颜阇母。
他的目光穿过两军阵前的空地,精准地落在王舜臣的身上。四目相对的刹那,仿佛有电光火石在半空碰撞。十年的光阴,似乎在这一刻被压缩,又似乎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完颜阇母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抬手示意身后的亲兵取来一口号角。他接过号角,放在唇边,嘹亮的号角声顿时响彻云霄,压过了城外的风声。
“城下可是王舜臣?”完颜阇母的声音透过号角,清晰地传到了大夏军阵之中,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雄浑有力,“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王舜臣闻言,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身旁的亲兵取来一杆长枪。他接过长枪,猛地将枪杆拄在地上,朗声道:“完颜阇母!十年前城外一别,没想到今日竟会在饶州城下重逢!”
“哈哈哈哈!”完颜阇母放声大笑,笑声在城楼上回荡,“十年前,你那一枪,让我输得口服心服。十年后,你我皆是年近半百的老将,今日便再分一次高下,如何?”
此言一出,城楼上的女真将士顿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城下的大夏军阵之中,亦是响起了阵阵叫好之声。两军将士皆知,这是两位老将之间的约定,是一场关乎荣誉的较量。
王舜臣握着铁胎弓的手微微收紧,眸中战意渐浓。他抬眼望向城头的完颜阇母,沉声道:“好!今日便如你所愿!只是你我皆是一军主将,岂能轻易涉险?不如各出麾下三名精锐,先较量一番,再决胜负,如何?”
完颜阇母闻言,略一沉吟,而后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我大金健儿,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定教你大夏军见识见识我女真铁骑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兵厉声喝道:“传令下去,让宗翰小子家那三个小子,出城应战!”
王舜臣见状,亦是对着身旁的卞祥沉声道:“让关胜,林冲,孙安应战!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了性命。”
残阳的余晖泼洒在饶州城头,将青砖染成一片赤金,也给城下对峙的两军镀上了一层凛冽的血色。王舜臣的话音刚落,城头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城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三骑身影裹挟着烟尘疾驰而出,在两军阵前勒住战马,一字排开。
居中那员小将生得虎背熊腰,面如锅底,手中一对擂鼓紫金锤寒光凛冽,锤身铸着狰狞的兽纹,一看便知分量惊人,正是金弹子。左侧小将身披亮银甲,手持梅花亮银锤,眉目间带着几分傲气,是银弹子。右侧小将则是一身赤铜甲,掌中一对八棱青铜锤,稳稳当当立在阵前,正是铜弹子。三人皆是完颜宗翰麾下的悍勇之辈,锤法刚猛霸道,在大金军中素有“锤镇北疆”的名号。
大夏军阵中,三道身影也同时策马而出。孙安手持镔铁双剑,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关胜一袭绿袍,青龙偃月刀斜挎肩头,丹凤眼微眯,不怒自威;林冲手握丈八蛇矛,矛尖寒光闪烁,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对面的铜弹子。三人催马至阵前,与完颜家三兄弟遥遥相对,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大夏孙安,领教小将军锤法!”孙安率先催马而出,镔铁双剑在夕阳下划过两道冷光,直奔金弹子而去。金弹子见状,咧嘴一笑,毫不畏惧,双腿猛夹马腹,一对紫金锤带着风雷之势迎面砸来。“来得好!”他暴喝一声,左锤格挡,右锤横扫,锤风猎猎,刮得周遭尘土飞扬。
孙安深知金弹子力大无穷,锤法刚猛,若与他硬碰硬,必落下风。他牢记王舜臣“死拖”的嘱咐,双剑舞动如飞,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剑影层层叠叠,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金弹子的紫金锤每一次砸下,都带着千钧之力,却始终被孙安的双剑堪堪避开,偶尔碰撞,孙安便借着锤势向后飘退,绝不与他缠斗。
“缩头乌龟!有本事与我正面一战!”金弹子连砸数十锤,都未能碰到孙安一片衣角,不由得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孙安却置若罔闻,双剑依旧游刃有余,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风中的落叶。他的剑法本就不以灵动见长,但此刻却将“拖”字诀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既避开了金弹子的锋芒,又消耗着对方的体力。金弹子的锤法虽猛,却极为耗费气力,不过百回合,额头上便渗出了汗珠,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锤势不知不觉间慢了几分。
另一边,关胜与银弹子的较量已是如火如荼。银弹子的梅花亮银锤轻盈灵动,与金弹子的刚猛截然不同,锤影纷飞,如同梅花点点,刁钻狠辣,直逼关胜周身要害。关胜手持青龙偃月刀,刀身厚重,刀法大开大合,攻守兼备。他不慌不忙,刀随身转,每一刀劈出,都带着一股浩然正气,将银弹子的锤影尽数挡下。
“铛!铛!铛!”刀锤相击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银弹子的锤法快如闪电,关胜的刀法则稳如泰山。两人你来我往,斗了百回合,竟是难分高下。银弹子心中暗暗吃惊,他自恃锤法精妙,却没想到关胜的刀法竟如此沉稳,无论他的锤法如何变幻,都无法攻破对方的防线。关胜亦是心中赞叹,银弹子年纪轻轻,锤法却已臻化境,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关将军好刀法!”银弹子一声暴喝,亮银锤陡然加速,锤影如织,化作一道银光,直刺关胜心口。关胜双目一凛,青龙偃月刀顺势回撩,刀背重重磕在银锤之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银弹子只觉手臂发麻,战马竟向后退了三步。关胜却也被震得虎口微麻,他勒住马缰,朗声道:“小将军锤法亦是不凡!”话音未落,两人又策马缠斗在一起,刀光锤影,难解难分。
阵前的第三处战场,林冲与铜弹子的较量则是另一种光景。铜弹子的八棱青铜锤介于金弹子的刚猛与银弹子的灵动之间,锤法沉稳,步步为营。林冲的丈八蛇矛则如灵蛇出洞,矛尖闪烁着寒芒,招招直逼要害。他的枪法凌厉刁钻,时而横扫千军,时而直刺咽喉,逼得铜弹子手忙脚乱。
“看矛!”林冲一声大喝,丈八蛇矛猛地刺出,矛尖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铜弹子的咽喉。铜弹子大惊失色,急忙将青铜锤横在身前,堪堪挡住这一矛。矛尖撞在锤身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铜弹子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臂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锤柄。他不敢怠慢,连忙催马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林冲岂会给他喘息之机?他双腿猛夹马腹,战马疾驰而出,丈八蛇矛如影随形,紧追不舍。铜弹子被逼得连连后退,锤法渐渐凌乱。林冲的枪法愈发凌厉,矛尖如同毒蛇吐信,不断袭向铜弹子的周身破绽。铜弹子咬牙支撑,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心中已是叫苦不迭。他本以为自己的锤法足以应对,却没想到林冲的枪法竟如此凶悍。
夕阳渐渐沉落,天边的云霞愈发绚烂。阵前的三场较量,已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金弹子被孙安拖得筋疲力尽,锤势越来越慢,眼中的怒火也渐渐被疲惫取代;关胜与银弹子依旧难分高下,两人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浸透,却依旧战意盎然;林冲则已占据上风,丈八蛇矛死死压制着铜弹子的青铜锤,胜利的天平正在缓缓倾斜。
王舜臣立于阵前,手中铁胎弓微微摩挲,目光扫过三场激战,眸中闪过一丝赞许。他转头望向城头的完颜阇母,朗声道:“阇母将军,你麾下小将果然悍勇,只是我大夏儿郎,亦不遑多让!”
“可是这些孩子只是我们的第3代呀。你们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王舜臣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仰天大笑,声震旷野,连那城头猎猎作响的“完颜”大旗,似也被这笑声震得微微晃动。他勒转马头,雪色骏马前蹄轻刨地面,扬起阵阵尘土,手中铁胎弓直指城头,朗声道:“阇母将军此言差矣!沙场之上,从无长幼之分,唯有胜负之别!你麾下这三位小将,敢出城应战,便是勇夫;我麾下三人,能接下他们的锤锋,便是本事!何来以大欺小之说?”
城头之上,完颜阇母面色一沉,手中狼牙棒重重顿在城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望着城下那三道鏖战的身影,金弹子的紫金锤已失了最初的风雷之势,每一锤落下,都带着几分迟滞;银弹子虽依旧灵动,却也被关胜的青龙偃月刀逼得险象环生;唯有铜弹子,仗着青铜锤的厚重苦苦支撑,可林冲的丈八蛇矛,已是如影随形,矛尖几乎要贴着他的甲胄游走。
“哼,王舜臣,你倒是牙尖嘴利!”完颜阇母的声音透过号角传来,带着几分怒意,“我这三个孙辈,最大的金弹子不过二十有二,最小的铜弹子才刚及冠!你麾下关胜、林冲、孙安,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这般较量,不是以大欺小,又是什么?”
王舜臣收了笑容,神色渐趋凝重。他抬手抹去唇边的笑意,目光落在阵前那道摇摇欲坠的铜色身影上,缓缓道:“阇母,你我皆是沙场老将,该知兵戈无眼,经验亦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让他们出城,便是要他们在刀光剑影中打磨筋骨,而非在城头温室里做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今日我若手下留情,他日他们遇上真正的狠角色,谁又会饶他们性命?”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完颜阇母的心头。他猛地一怔,眼中的怒意竟消散了几分。是啊,大金的儿郎,本就该在血与火中成长。当年他年少时,随太祖完颜阿骨打征战四方,哪一次不是以命相搏?若不是那些老将的锤炼,又何来今日的完颜阇母?
就在此时,阵前陡然响起一声惊呼。
却是林冲瞅准一个破绽,丈八蛇矛陡然变招,矛尖一沉,避开铜弹子横挡的青铜锤,转而刺向他的战马前腿。铜弹子大惊失色,急忙收锤去救,可终究慢了一步。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矛尖擦着马腿掠过,虽未伤及筋骨,却也惊得那战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铜弹子重心不稳,险些从马背上摔落,他死死攥住缰绳,狼狈不堪地稳住身形,脸上已是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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