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一点点被抽走,房间沉入暮色,只剩下药片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和他伏案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键盘的敲击声音。
那曾经是我世界里最安稳的摇篮曲,如今却像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
他又在熬了。
那双曾在实验室里意气风发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死死钉在那些我看不懂的图表和分子式上。
我知道,他在为我搏命,在浩瀚无垠的医学深渊里,打捞着或许不存在的东西。
看着他日渐瘦削的侧脸,看着他疲惫不堪地揉着太阳穴却强撑的模样,我的心痛得缩成一团,几乎无法呼吸。
可这份尖锐的痛楚里,又奇异地、顽固地盘踞着一丝近乎狂喜的庆幸——他带回自己那份健康无虞的检查报告,那张轻飘飘的纸,于我而言却重过千斤。
真好,小川……我的小川,他没有被这血脉里的毒影响。
这致命的枷锁,锁住我、锁住妈妈、锁住我们就够了。
只要他能好好的,干干净净地活在这世上,我这点痛,这点熬,又算得了什么?
那天,夕阳像打翻的橘子酱,把冰冷的病房涂抹成一片虚假的暖金色。
我靠在他怀里,贪恋着他胸膛传来的微弱心跳,握着他因劳累而微凉的手指,望着窗外掠过天际的自由鸟影,声音轻得像叹息:“小川……等姐姐……感觉再好一点,我们回老家吧?后山的那些花……该开了……”
他几乎是立刻点头:“好!姐姐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离开医院那片令人窒息的白色,我们回到了老家。
我贪恋着这里每一寸带着轻松气息的空气,固执地不肯再提“医院”二字。
他沉默地依着我,眼神却透着一股焦灼。
很快,他试探着提起,想收拾隔壁那间空置的客房,放些“杂物”。
“好,你想怎么弄都行,姐姐依你。”我没有拒绝。
于是,那间屋子成了他的“禁地”。
他搬进些冰冷的仪器和瓶罐,门总是关得严实。
偶尔我推门进去,一股刺鼻的、混杂着苦涩与灼烧的气味便蛮横地撞进鼻腔,呛得我喉咙发紧。
他总是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切地把我往外推:“姐,快出去!这味不好,太伤你身体!”
“那你呢?你就这么待着?”我攥着他的衣袖,那布料上似乎也沾了那难闻的气味。
“我没事,我有防护!”他避开我的眼睛,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刻意的笃定,“就一套,你进来也没得穿不是。”
我不再问。这大概是我仅存的、能给他的慰藉——一份沉默的信任,护着他心底那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他出门更勤了。
提着个布袋,出门前总回头对我笑一下:“姐,我去转转,看能给你弄点新鲜的、养人的回来。”那笑容浮在脸上,眼底却沉淀着熬夜留下的红痕。
我知道,那带子里装着的不是山珍,是我的病历、报告,和他那颗四处碰壁、却始终不肯认输的心。
他去了更多的医院,找了更多渺茫的“希望”。
回来时,袋子里,有时是几颗水灵灵的反季樱桃,有时是精美的菌子,他献宝似的捧到我面前,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微哑:“姐,看,今天运气不赖吧?”我笑着点头,夸他“本事大”,心却像泡在黄连水里。
那分明是城里大超市才有的光鲜。
冬天了。
雪下得又急又密,很快把家和远山都捂进了厚厚的、寂静的白里。
春节踩着厚厚的积雪来了,窗外偶有零星的爆竹声,显得格外寥落。
屋里炉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我们一起剪了歪歪扭扭的福字贴上,又煮了饺子。
对着碗,热气氤氲,却都吃得沉默。
窗外雪光映进来,落在他低垂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空气沉甸甸的,只有炉火的低语和窗外风的呜咽。
那扇紧闭的客房门,那些“好运”得来的稀罕物,连同他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倦意,都沉沉地坠在心头。
冬雪终于开始消融,屋檐滴答的水声,是春天笨拙的脚步声。
远处的坡上,种植的梨树的悄悄鼓起了灰褐色的芽苞。
我靠在窗边,望着那片山坡,想象着不久后“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
往年这时,我总要拉着他去看的。
可今年,仅仅是走出门,都让我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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