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堆的雪人没他的那么高,两个一样大小的雪人只到她大腿,两只手都朝天竖起,石子连成线的嘴唇笑弯着。
&esp;&esp;李荞安蹲过来,对她的雪人指指点点:“我不是该比莺语高许多吗?鼻子也要再俏点。”
&esp;&esp;宜尔也抗议:“徐亮那个你也做小了啊。”
&esp;&esp;“我想徐亮心中的你肯定很高大。”
&esp;&esp;宜尔笑了一声,“强词夺理。”
&esp;&esp;徐亮一直听到外面有笑声,他放下快刻完的木雕,拄着木杖走出来,正看到宜尔眉眼弯弯地在同李荞安说话。
&esp;&esp;她的脸被冻得通红,笑起来时眼中有一种澄澈的温柔。
&esp;&esp;宜尔平时很少笑。她总是一副平静泰然的模样,什么都能解决,什么都能接受。
&esp;&esp;徐亮盯着她看,心口泛起一阵苦闷。
&esp;&esp;徐亮站在檐下看了许久,李荞安抬眼间看到他,招了招手,“徐亮?来堆雪人!”
&esp;&esp;宜尔扭头看向徐亮,也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esp;&esp;徐亮杵着杖慢慢走过去,看到篱笆外两大两小的雪人。
&esp;&esp;“这是你和宜尔。那是我和莺语。”
&esp;&esp;宜尔铲了堆雪过来,“搭个房子如何?”
&esp;&esp;徐亮的伤好了许多,已经不疼了,只是行动还不大方便。他提着脚,另一只手拿了把铲子,将宜尔铲来的雪削平,没一会儿就做出了个屋子的大概模样。
&esp;&esp;宜
&esp;&esp;尔和李荞安从观望变目不转睛地欣赏,勤劳地替他搬运雪料。
&esp;&esp;小屋要有扇门,徐亮想刻得细致些,于是他艰难地弯着一条腿要蹲下,结果没稳住,一屁股摔在地上。
&esp;&esp;宜尔吓了一跳,伸手去扶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esp;&esp;徐亮羞赧地摸了下头。
&esp;&esp;李荞安在一旁看着他们,也浅浅笑着。
&esp;&esp;原本的尴尬在熟悉中渐渐散去,尤其李荞安又是个擅长交际的。如今即使宜尔不在,徐亮和李荞安也能如常相处。
&esp;&esp;李荞安坐在一旁观望徐亮快雕好的观音像,慈眉善目的观音面容细腻,半闭的眼中隐含悲悯温情,叫人看一眼便觉得宁静。他心中微动。
&esp;&esp;“雕得真好。徐亮你可会做那种会活动的偶人?”
&esp;&esp;徐亮:“有一阵子痴迷看木偶戏,试着做了些。”
&esp;&esp;某个念头跳得更雀跃了。李荞安思索片刻后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学木偶戏的唱念,师父叫我们几个徒弟夏演时表演自己创作的故事,以检验学习成果。我想请徐亮你帮我雕几个偶。”
&esp;&esp;徐亮攥紧了刻刀,“……我考虑一下。”
&esp;&esp;李荞安弯唇一笑,“多谢。”
&esp;&esp;“出师以后你便要一直在闭城演出?”
&esp;&esp;“出师还早,”李荞安轻叹,“不过夏演后就要跟着师父离开闭城了。”
&esp;&esp;荞安总是那个被留下的人,这一次他也要远走了。
&esp;&esp;徐亮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雕刻。尖锐的刀片在观音衣摆处划出一道褶皱,“你是不是喜欢宜尔?”
&esp;&esp;李荞安静静地看向他,“这么明显吗?”
&esp;&esp;得到确切答案,徐亮心中闷涩,但没有表现出来,“你对她太好了。”
&esp;&esp;“你不必担心,宜尔已经嫁给你了。她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
&esp;&esp;“……我知道。”
&esp;&esp;“话说徐亮你真是冷静。家里住着一个暗恋妻子的陌生男人,竟然既不慌张也不气愤。”李荞安垂着眼,笑得很轻,“心胸豁达得叫人佩服。”
&esp;&esp;“……过誉了。”徐亮不再言语,专心雕刻。
&esp;&esp;又是一连几日的晴好天气,雪渐渐开始消融了。它们就像一场白浪,突然涌来又无声地退去。
&esp;&esp;李荞安该走了。
&esp;&esp;宜尔送了他一段又一段路,路上胡言乱语不知说了些什么,还是送到了李荞安说的坍塌处。
&esp;&esp;路面被融雪打湿,泥泞但已经能走了,宜尔不能再送了。
&esp;&esp;“回去吧。”李荞安笑着说。
&esp;&esp;宜尔平复心情,也回以一笑,“这段时日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荞安。”
&esp;&esp;李荞安摇首,“是我该向你道歉。宜尔你说的不错,他是个很好的人……夏日我会寄信给你,千万要来好吗?”
&esp;&esp;“我会的。”
&esp;&esp;“嗯,我走了。”李荞安转过身,仿佛没有任何留恋一般,步履平稳地走远了,消失在转角处。
&esp;&esp;宜尔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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