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处,他提起刚到汉东时,祁同伟还是汉东大学毕业的学生,“那时候他讲《刑法》,能把枯燥的条文讲成活故事”。
台下哄笑时,祁同伟想起二十年前的课堂,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年轻学子脸上,也照在自己意气风发的眉眼间。
沙瑞金在晚宴上特意敬了祁同伟一杯:“高检那边人才济济,但汉东的经验宝贵。
你过去后,多琢磨琢磨跨区域反腐的机制,以后说不定还要回来指导工作。”
祁同伟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感从喉咙直抵胃里:“汉东永远是我的根。”
夜幕降临时,祁同伟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书架上的《汉东政法志》里,夹着当年办理望北楼案时的便签,上面写着“凌晨三点,银行系统拦截成功”;抽屉深处,还压着张老陈手绘的资金流向图,红笔蓝笔的线条交织如网。
“祁书记,张海洋副书记的电话。”办公室主任敲门进来,递过手机。
“同伟,明天的机票给你订好了。”
张海洋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里隐约有妻儿的嬉闹声,“到了京城先回家看看,师姐让你带的汉东特产,别忘了给她捎上。”
“知道了,师兄。”
祁同伟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汉东这边都安排好了,王省长思路清晰,田国富他们能顶上来。”
“那就好。”
张海洋顿了顿,“高检这边有个跨境反腐的专项组,就等你来了牵头。望北楼的尾巴还没清干净,到了京城,咱们接着干。”
挂了电话,祁同伟最后看了眼办公室。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办公桌的影子,像个沉默的句号。
他想起一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自己站在地图前画下最后一个红圈;想起李为民瘫软在审讯室的样子;想起刘生口袋里那张写着“望北楼永不倒”的纸条——如今,这些都成了档案里的铅字。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沙瑞金拿着个相框走来,里面是去年政法系统表彰大会的合影。
“给你留个纪念。”他把相框塞进祁同伟手里,“汉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祁同伟看着照片里自己鬓角的白发,突然笑了:“等我从高检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我老家的高铁通车。”
“一定等你。”
沙瑞金的目光落在窗外,那里的汉东新区灯火璀璨,曾经的开发区早已转型为高新技术产业园,“到时候,我请你坐第一班高铁。”
离开办公楼时,夜色已浓。
祁同伟回头望了眼灯火通明的省委大楼,田国富还在办公室加班,老陈的技术科窗口亮着灯,吕梁大概还在审讯室和新案子较劲——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继续着未竟的事业。
车驶出省委大院时,祁同伟打开车窗,晚风吹进车厢,带着银杏叶的清香。
他知道,汉东的故事还在继续,而自己的新程,才刚刚开始。
调令在副驾驶座上轻轻颤动,像一片即将展翅的羽毛,载着这一年的风雨与荣光,飞向更远的天空。
远处的城市天际线,霓虹闪烁如星河。
祁同伟握紧方向盘,朝着高速入口的方向驶去——那里连接着京城,也连接着下一场需要全力以赴的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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