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嶙瞧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傲然道:“自然,我大唐铁骑攻必克战必取靠的就是战马丰沛,这里才刚有多少,贺兰山下才是如彩云一般。”
他说着不由自主拉过元桃的手,往马厩里侧去,盎然道:“走,给你看看我的凌云去!”
少年的手滚热,掌心薄薄沁着一层汗,如他那刻炽热明亮的心一般。
他的凌云是一只枣红色的小马,虽然已经能够奔跑,但是腿还是细细的,身体也是窄窄的。
他松开元桃的手,转身捧起一把草料填在槽里,生怕他的凌云吃不饱,趁着它埋头在槽间的功夫,他又爱怜的摸了摸它的鬃毛,回头冲元桃笑说:“你瞧,这就是我的凌云,出来得急,都忘记给它带苹果了。”
元桃走上前,她还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小马,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黑亮如珠的眼睛,看上去格外聪明。
她伸出细细的小手,似乎是想抚摸,又恐惊扰了它。
李嶙见状直接伸手覆压住她的手,慢慢抚摸凌风的鬃毛,不是像发丝般柔软,而是硬茬茬的磨手,温温热热的。
她开心的笑,唇边一对小小梨涡,藏了蜜似的,李嶙心下一动,像是琴弦被拨弄着轻挑了一下,余音袅袅,当下激动的脱口而出:“我来教你骑马吧!”
“教我骑马?”元桃看向他的眼睛,少年的眼眸赤诚而又羞涩。
他“唔”了一声,又觉得滚滚发热了起来……
第63章
“好啊。”元桃含笑说,笑颜如花裹着夏日里微微燥热的风,额前碎发飘动又落,潋滟的眼里点着光亮,果真如灼灼桃花般动人。
李嶙望着她微微出神,他也不过十六岁,春风得意的少年郎,长长眉下是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粉白的脸颊上因为燥热薄薄沁着汗,自出生以来十六载光阴都在深宫高墙之下,那双眼不曾染半分世俗浊气,仍是干净透彻如一汪清泉。
“可是我不会骑马”元桃说,环顾四周马厩,皆是高大健硕的汗血宝马,稍稍奋蹄便溅得尘土翻飞,似乎哪一匹都与她不相配呢。
李嶙也犯难,那些高大强健的宝马烈性未褪,不是元桃这种年纪小姑娘能够驾驭的,光是踩上马镫就是件难事,目光一定,有了主意:“你就骑凌云吧。”
凌云是匹小马驹,驮她正配。
说着令马夫给凌云上马鞍辔头,亲自将沉甸甸缰绳递到她手中,道:“上去试试。”
凌云确实与她身高极其相称,她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拉住马辔上环柄,踩在马镫上后腿与背略微发力,顺势骑了上去。
凌云前蹄左右刨地,元桃跟着晃悠起来,明明浮动不大,却总有种要被甩下来的感觉。
顶着炎炎烈日,李嶙看来不觉心急,恐她从马上跌落下来,哪里还有功夫奚落她,只急着冲她道:“你把腿夹紧,夹住马腹!”喊的功夫,汗水沿着下颌流淌进脖颈里,见她上身也跟着晃来晃去,手紧紧扯着缰绳,手掌被磨得破了皮,殷红的血渗到缰绳上,他不免更心焦“嗳”了一声,忙道:“不要全身力气都扯缰绳,上身也不要摆动,丹田下沉,要稳。”
话刚落地,突如其来被人骑上的凌云似乎感觉有些不适,它还未经驯化,不过一只小马驹,身上加了马鞍辔头,明显感觉不适应,焦躁的踢了踢后腿,鼻孔里喷出几股热气,继而一个奋步冲了出去……
何曾有过这种阵仗,元桃惊得尖叫一声,那声音还没来得及完全进耳,人已经随凌云冲了出去,只剩滚滚黄尘。
李嶙脸色一白,扯过一只骏马翻身而上,持缰疾驰跟在凌云后直直追赶,便赶便冲元桃喊道:“不要怕!不要怕!腿一定夹住马腹!”
凌云果真千里马,纵使李嶙奋起直追,仍旧差凌风半个马身,马蹄落地,滚滚尘烟扑面而来,惊得栖息在两侧树枝上的黄鹂四散啼鸣。
骄阳似火,烈日炙人,李嶙丝毫不觉热,只恨胯下骏马总是差凌风一截,纵马疾驰间远处山峦如流水起伏而过,草薰薰,木欣欣,风泠泠,一种别样快感竟油然而生。
元桃起初是惊慌,双手死死攥紧缰绳,马背颠簸岂是寻常人可以忍耐的,片刻功夫直觉胳膊酸涩,浑身上下亦像是被颠散了,只剩皮肉裹着骨。
而后定定神,听到身后李嶙的呼唤,不再将全身力气注入缰绳,而是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后背挺直的同时踩稳马镫,硬是将身体从马背上抬起一寸,心跳得慌,腿根发酸,随着凌风的奔跑,她隐隐感受到它运动的规律,绷直的僵硬的身体渐渐缓和。
她似乎摸索出了骑马的方法,手上缰绳微微松弛,凌风也不再焦躁,似乎也是习惯了背上的女孩,覆着她奔跑。
在着广袤的天地之间,她真真感受到了自己是渺小的一粟,渺小而又自由,马载她,风迎她,白色流云漫过山崖,一派峥嵘苍茫景象。
她回顾身后,与李嶙四目相对,那恐惧早化作快意,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纵情于山崖重叠,云树苍茫之间。
马儿跑累了,在水草肥美处停下来。
元桃从凌云上跳下,李嶙亦是翻身下马,两人寻了处树荫,席地而坐,李嶙不知何时摘了多粉白的桃花,手指轻轻转动根茎,目光望向缥缈远处,而后低下眼帘看她:“我以为你会吓坏了。”
元桃环抱着膝盖,微笑说:“起先是吓坏了,何曾这么坐在马上疯跑过。”她开心极了,这是这么久以来,她最为开心的一天,笑容凝在唇边徐徐不散去,道:“但是听见了你的话,把马腹夹的紧紧的,踩稳马镫,任它疾驰狂奔,我随它而去就好。”指了指自己大腿,笑说:“方才不觉,一从凌云上下来,酸痛的险些没站稳。”
李嶙这次没有打断她,也没有故意寻她事端,只是看着远处,安静的听她讲完,随后他身体仰了仰,双手撑在背后,扬起下巴看着头顶枝繁叶茂的树,少年青涩的脸初显棱角,俊朗里仍带几分稚嫩,从鼻梁到脖颈,喉结微微隆起,线条流畅优美。
他背在后的手仍,道:“你真勇敢。”
元桃一怔,似乎不曾想他会夸赞,不由将目光投向他。
他仍旧扬着头望着树,枝叶间光斑落在他的面颊上,更像是镀了层暖融融的光晕,手里藏着的桃花转了转,又说了一遍:“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
他说:“你知道吗?那天在骊山,三哥抱着你,你的身上都是血,我后来连着梦了好几晚。”他看似语气平平,却隐隐藏着起伏不定的心绪:“我想,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竟然有勇气孤身进入骊山。”
他并不需要元桃回应他,他慢慢坐起来,曲起长腿,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看着手里的那株小桃花,花瓣椭圆披针,是明亮细嫩的粉,叶脉隐隐泛着牙白,根茎是深绿色的,带着细而密的白色绒毛:“方才我以为你定是吓坏了。我想可能你会吓哭,或者会等着我追上你将你救下来,但是你都没有,你学会了骑马。”
他这才缓缓看向她,看向她的眼:“你是我见过最聪明勇敢的姑娘,你和她们都不一样。”
他的眼流动着光,是少年最真挚的赞美。
元桃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只道:“奴婢不过是个寻常的村野丫头野蛮惯了,永王您天家贵子,居于琼楼玉宇,自然会觉得不多见。”
李嶙没再说话,凝着手里的桃花,开的正灿,娇艳欲滴,他想这花极衬她,若是能带在她流水般乌发间该是多么相得益彰,可是他到底没能张开口,到底还是缺了些勇气,最终也只是轻轻的将那多灿艳的桃花放在了青绿色的草地间……
……
这趟去马场,元桃并没有见到阿普,或许是因为马场太大了,亦或是因为今天阿普不当值,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这里,谁又知道呢?
眼下她拖着疲倦乏累的身体回到忠王府,天幕苍苍,风露更浓,斜云照着竹柏,稀疏树形投在回廊间,虫鸣寂寂隐藏在丛里。
元桃想着回房后好好清洗掉一日的疲倦和汗渍,不能细闻,细闻此刻身上都是发酸的,穿过廊间,走下台阶,正准备拐进奴婢们住的院子,迎面对上了熟悉的一双眼。
“忠王”元桃顿时紧张起来,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心思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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