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在天道论坛上发帖求助关于‘大徵年代的祸国天师’相关信息,我是其中知晓得最多的一个。”湖泊歪头笑笑,竟然有几分容光灿然的意味,“要不是帖子被删除了,恐怕我们能重逢得更早一些。”
裴雪听上下打量着他。
琥珀留着很长的头发,一直披散到腰间,身上系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袍。白袍这种装束穿在常人身上,往往是路灯上糊的“气功大师”传单那种效果,搭配白发白胡子宣传效果更佳。
但琥珀穿出了一种仙风道骨的洒脱自然,丝毫不让人觉得他在十几度的初春打赤脚有什么毛病。
“重逢。”裴雪听咀嚼了一番这个词,“我们认识吗?”
琥珀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什么,“檀真还是这么独断专行,自负地觉得所有事都在他一个人的掌握之中,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三千年了,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摩天轮旋转一周的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你确定要吞吞吐吐地和我打哑谜吗?”裴雪听冷冷地问。
陆吾和檀真此刻想必已经在摩天轮底下站着,只等摩天轮一落地,就把人抓出来暴打一顿。到时候叙旧也好,真相也罢,统统没有裴雪听的事。这两个人又要装聋作哑,默契地讳莫如深。
“你总要让我斟酌一下从哪里说起。”琥珀轻轻地“啊”了一声,“不如就从我们的相遇开始。”
——
大徵末年,夏。
土地庙的屋顶破了一块,雨水滴滴答答地从那里打进来,在凹陷处积了一洼清水。战乱年间,人自己都没有活路,自然更不信奉鬼神。土地庙里拥挤着避雨的人群,各种气味杂陈。
琥珀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距离水洼最近的潮湿地面上。暴雨把水洼打得凌乱,和着土地庙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倒也寂寥得相得益彰。
他漠然地听着破庙角落里传出一声压抑的哭声,然后看见小孩的魂魄无知无觉地从躯壳里飘了出来。是个刚刚梳起发髻的小男孩,茫然地睁着眼睛注视抱着自己痛哭的父母。
琥珀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来。
人群里吞咽口水的声音明晰起来。
在这乱世里,最不缺的就是死人,最缺的正是粮食。
就在这时,雷霆轰鸣,苍白的光点亮了半个土地庙。躁动隐隐平复下去一些,琥珀眯起眼睛,看见土地庙外被大雨浇灌的半棵枯树——另外一半刚刚被雷劈燃了。
一个扶着斗笠的少年站在土地庙门口,手里提着一盏球形的琉璃灯。这么大的雨,这么烈的风,稍微荏弱些的草木都要被拔地而起,那盏灯却始终明亮着。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在人群的边缘坐了下来。
他披着青灰色的斗篷,像是一团融于黑夜的影子,只有那盏灯昭示着他尚在人间。
但在琥珀的眼里,一个身形半透明的女孩围绕着他蹦蹦跳跳的。
她一会儿扑到少年的肩头,装模作样地替他遮挡风雨,全然无视穿透她身体的雨水;一会儿拎着裙摆在水泊里跳来跳去,尽管激不起半点涟漪。女孩的发梢带着满月的清辉,飞舞在少年身侧。
“檀真,那边好像死人了。”女孩小声附在少年耳边道。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在琥珀之外的人眼里,少年只是孤身一人。他们更加听不见女孩和少年的耳语。
“安静些,烛。”少年虚虚地在她的后颈捏了一把,“这里人多眼杂,不安全。等雨停了我们就走。”
于是女孩乖乖地依偎在他肩头,模仿他浅睡时匀净的呼吸。
女孩显然忍受不了寂寞,不一会儿就凑到少年面前,金鱼似的鼓着腮帮子吹他的睫毛,但她吹得腮帮子都酸了,也没有一点风起。她也不气馁,伸出透明柔软的指尖在少年脸上画鬼脸,把自己逗得笑起来,前仰后合的。
琥珀像是在看一场折子戏,戏台下只有他一个人,台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
“你听起来像个有偷窥癖的变态。”裴雪听不客气地点评道。
琥珀笑了一声,“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裴雪听的眼底清亮如雪,“正常见过不到三面的男人,对着你嘘寒问暖、千依百顺、黏黏糊糊,要么他是个感情廉价的人渣,要么背后另有隐情。”
“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自问没有叫人一见倾心、死心塌地的本事。檀真更不是轻浮浪荡的人。”裴雪听果决道,“真相还能是什么?”
琥珀被她话里的果断笃定震住片刻,随即捂着脸大笑出声,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笑声尖锐又悲痛,透着隐隐的癫狂,像是走火入魔、难以自拔的戏子。
“三千年了,你还是这么相信他。好像世上人海茫茫,只有他会对你说真话。”琥珀的声音轻而细。
摩天轮已经过了最高点,正在缓缓落向地面。
裴雪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截胡S级房车,我在逃亡中收美女 孕期出轨我死遁,抢我骨灰疯什么? 灵异师:我有阴阳眼无敌了 笨女友,不许哭 骂我假龙女?血脉觉醒惊艳四海 穿越古代后,我靠圣母系统长生了 人在超神,遨游诸天 说好的纨绔,怎么就人中龙凤了! 娶妻靠抽签:老婆是在逃女帝 杀戮!直到填满整个世界! 顶罪三年,京圈太子爷撩拨成瘾 仙子,你自己上来吧! 重生四合院何雨柱的幸福人生 次元的刀剑 全民转职:神级召唤师,无限召唤! 错表白顶级大佬后,她被抵在墙上亲 七零,我靠杀猪刀干翻所有人 乡野绝世小神医 四合院之开局就撇清关系的何雨柱 弄潮九十年代,从摆摊卖奶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