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桓知其实还在玉叶城,甚至就在白絮宫内,但是没人发现他。
白絮宫建立在一处悬崖上,悬崖下,汹涌的海浪不断敲打着崖壁,仔细看去,常年被海浪侵蚀的部分已经开始往内部收缩。
而在海浪中,还有一根海蚀柱屹立在那。
白絮宫的地下,钟桓知背着手。
他站在一处窗户前,窗户就在崖壁上。
他能直观的看到,海浪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拍打下来。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沓纸,看到钟桓知这么入迷,他在考虑要不要打扰他。
“看到前面那根海蚀柱了吗?”钟桓知突然指向前面的柱子,海蚀柱站在海水中,不断承受着海浪的侵蚀,和后方被崖臂打退的海浪的冲击。
它孤零零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也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崩塌。
身后的人看得也入了迷,不过还是不解为什么国王突然让他看向那根柱子。
“在我小的时候,它还不是孤零零地在那,在它的上方,还有一处平台。”钟桓知面无表情。
“而后来,我每年都来看一次,每年都是一番景象。”
“在我十五岁那年,平台还很大,柱子还很粗。”
“十八岁那年,柱子被海浪削掉了很多,平台缺乏支撑,也崩塌了一部分。”
“二十五岁那年,我带上了王冠,那时柱子比以前更细了,平台损失的更多了。”
“四十岁那年,我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芸雅,带着她一起来这里看海,平台已经彻底崩塌,坠入海底,而柱子已经比往年变得更加纤细,仿佛海浪只需要拍打一下,它也会倒塌。”
身后的人静静地倾听着,不敢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如今,我变得很老了,柱子也离彻底崩塌不远了。”钟桓知转过身,接过那一沓纸,开始翻看起来。
“可是在我十二岁那年,父亲对我说,他小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处普通的崖壁,而第一次带我来的时候,崖壁坍塌,变成了海蚀拱桥。”
身后的人不理解钟桓知要表达的意思,或许是在说明时间的力量,还是在表达大海的无情。
“几百年,这崖壁不断变化,它见证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
“你看我脚下的地砖,那是历代的国王踩出来的。”
那人看去,地砖的颜色比别的地砖要浅,而且更加光滑,仔细看去,还能看出有一块凹下去的脚印。
“我们站在这里,去眺望大海,但不是在赏风景。”钟桓知看着手里的报告,依旧面无表情,然而下一秒,手里的报告瞬间燃烧起来,“我们都是在追求那无与伦比的,自然的力量。”
那人猜错了,钟桓知要表达的,不是时间也不是大海,而是自然,大自然的力量。
“可如今,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到我手上的,依旧是不变的报告,你们居然一点进展都没有。”
报告最终化为灰烬,那人也不敢说什么。
“太慢了!”
钟桓知转身去看大海。
“进度先停了吧。”
那人仿佛听到什么坏消息一样:“可是陛下,我们只需要一点时间……”
“先停下来。”
钟桓知不急不躁地打断,“去研究这该死的天气,或许这天气,就埋藏着成神的宝藏。”
那人已经退下,钟桓知继续观看着千篇一律的海洋,一道巨浪拍打过来,可没有拍断海蚀柱,余浪拍在窗户上,洁白的泡沫缓缓滑下,展现出钟桓知面无表情的脸。
……
在明齐走后不久,单墨的房门再度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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