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虽然早就知道朱允熥削藩的言论,但是此刻还是叹气,说:
“咱方才给你说的,藩王戍卫边塞,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听进去了,理想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朱允熥上前,说:
“北方是敌人,但不是需要永久防御的敌人。只要发兵,彻底打下来,就是自己的地盘了,还要什么塞王?”
“那你说,永久的敌人是谁?”朱元璋皱眉。
朱允熥沉默一下,才说:“是自己!”
“什么?”朱元璋不理解道:
“永久的敌人是自己?这是什么话?”
“爷爷,我问你,自古国家,有亡于外族者,那有没有亡于内部的?”朱允熥直视朱元璋。
朱元璋点头:“自然是有!”
朱允熥说:“外部敌人,从来都不是问题。真正防不胜防的,是内部自己人。
爷爷大量分封藩王,给他们地方治理权也就罢了,还给他们兵权,甚至节制地方大量军队。
这算不算,养虎为患?你现在还在,他们都怕你,所以都规规矩矩的。
可你一旦没了,后世皇帝,还能否镇得住他们?或者说,几十个藩王,会不会有人联合起来?有人做大?有人威胁皇权?”
朱元璋说:“这个问题,咱想过,咱可以给他们定规矩,而且,朝廷控制主要兵权和主要大军,你说的这种情况就不会出现。”
“幼稚!”朱允熥直接呵斥,说:
“历史的教训还不够多?藩王之乱还不够少?你妄想以朱家藩王护卫天下,可权力让人迷茫,让人不顾一切。
他们会不会护卫天下不知道,可他们手上的权力和兵力,一旦想让天下大乱,哼,那倒是简单!”
朱元璋急了:“你……”
“我怎么了?说到底,你不就是自私?你觉得,天下各地都是藩王,可以让自己的子孙,在全国享福,还能镇压全国。
你没考虑过他们会不会造反,因为他们就是造反了,乱的是天下,遭殃的是百姓。
可最后,无论是藩王赢了还是皇帝赢了。他们,还是老朱家的人,这天下,还是性朱,对吧?”
朱允熥此话一出,可以说是把朱元璋的遮羞布彻底撕碎。
或许,他设想的九大塞王镇边关,是想抵御北方的敌人。
但,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为了老朱家的天下?
那其他地方的藩王又怎么说?
分封藩王在各地,以一地民力,养一方藩王,这难道不是害了百姓?
在老朱看来,藩王动乱,藩王造反,藩王争权夺利。
到头来,是老朱家自己人折腾,折腾来折腾去,谁当了皇帝,也照样姓朱。
总不会有机会让外姓崛起推翻明朝吧?
所以站在这个角度,老朱的藩王制度,确实没问题。
反正你们藩王闹起来,谁当了皇帝,都是老朱子孙。
至于百姓,说实话,和自己的子孙后人一比,老朱真的在意?
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的。
你告诉他,藩王以后大量生娃,大量繁殖,一群一群的吃着大明的百姓。
老朱就真的会同情百姓?搞不好还会满意的笑了,说一句:咱老朱子孙遍天下,老百姓养着咱老朱后人,咋了?
吃垮百姓?你的后世子孙吃垮的,你会内疚?
所以,这些大道理,对既得益者说,没用的。
你得说些,真正他不愿意看到的,会害怕的东西。
比如!
内乱,则国亡!
藩王吃垮百姓,则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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