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浒营中,努尔哈赤面对伤亡报告,痛心疾首。
熊廷弼战术狡黠,避其锋芒,以逸待劳,令建奴陷入进退维谷之境,真乃兵法之妙用,令敌无可奈何。
好,你不攻其破绽,显露真意,是吧?
那我明日便挥师前进一步,将营帐推进一里之地。
二十日以来,熊廷弼虽率军缓缓前行,实则寸步难行,仅推进不足十五里。
受伤的将士痛苦呻吟,弥漫在这萨尔浒的空气中,充满了低沉与哀伤。
努尔哈赤耳闻伤兵的哀嚎,心中不禁涌起对黄台极的思念。
昔日,黄台极曾率领两白旗,却惨遭重创,建制几近瓦解。
尽管他事后严惩了黄台极,几乎当众将其置于死地,但黄台极毕竟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更是女真人中罕见的智谋之士。
然而,现今他无法召唤黄台极前来相见,一方面因其坐镇大奠堡,另一方面则因其在两大旗帜中的失败,若过分偏袒,恐引发部属不满。
于是,他下令召集仍在萨尔浒的诸贝勒和五大臣商议的主位坐在大殿。
上,他开始深思军事失利可能带来的政治影响。
他知道,他的金国是一个依赖胜利、战争与掠夺资源的军事集团,他的威望并非源于家族,而是建立在无数次的胜利之上。
面对野人女真、叶赫、科尔沁与明朝,他,昔日战无不胜的雄鹰,而今却遭遇了劲敌——熊廷弼,这位智勇双全的克星。
熊廷弼驾临辽东,仿佛天际乌云蔽日,令他麾下的明军再未尝一胜之果,战绩空白,犹如荒漠无垠。
前次两白旗之战,败绩已让人心生不满,但凭其多年积累的威望,尚能勉强稳住大局。
而今,更严峻的考验接踵而至——粮草告急,如同烈火烹油,人心惶惶,非威望所能平息。
努尔哈赤正沉思间,群臣毕至,大殿之内,静默无声,众人目光聚焦于这位即便受挫亦不失王者之风的“狼王”。
两黄旗紧握其手,威严犹存,无人敢轻举妄动。
“代善,尔有何良策以解此困局?”
努尔哈赤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长子代善身上,语气凝重。
代善抬头,目光坚定:“阿玛,与熊蛮子纠缠无益,耗损已重。”
言及两红旗粮草,直言仅能支撑至五月中旬,情况危急。
努尔哈赤微微颔首,心中明镜高悬,两黄旗亦是捉襟见肘,若非去年黄台吉劫掠朝鲜所得,此刻早已粮尽援绝。
“明军固守如龟,火炮犀利,我军难攻其坚。”
额亦都适时进言,道出科技之差与地形之困,抚顺关外密林重重,明军以寨为据,火炮为盾,攻守之势异也。
撤军之议,悄然浮现,安费扬古提及叶赫部之备,民政官员则忧虑粮荒与大旱之祸,齐声呼吁:“城可失,人不可失,大金之魂,在于民心。”
撤,非溃逃,乃策略也。努尔哈赤调拨军粮,命代善领正红旗固守萨尔浒,自率余部撤回老寨,深知持久战已非明智之举。
建奴虽退,暗棋仍布。
健硕之士,隐匿山林,化身为探,与明军周旋,制造攻势假象,以迷惑敌心。
而在石柱白杆兵营中,秦民屏眉头紧锁,士卒折损加剧,疑云密布。
他疾步前往帅帐,欲向熊廷弼禀报此异状,却被内喀尔喀使者之事耽搁。
标兵礼貌相告,秦民屏静待一侧,心中暗自揣测:“内喀尔喀所求何物?此中必有蹊跷。”
“嗯,然也。”
标兵颔首微应,以示赞同之意。
与此同时,帅帐之内,熊廷弼稳坐钓鱼台,主位之上,心绪翻涌而面色如霜。
面对宰赛使者之请,熊公厉言如剑出鞘:“三万两之请,贵使真乃狮子大开口!”
使者忆及前尘,怯声道:“昔日建奴欲献铁岭、开原,以求我内喀尔喀之欢,熊经略明鉴。
然我盟主深谙与大明互市之珍贵,岂敢轻启战端,故未应建奴之邀。”
“然今岁我部境况堪忧,望经略大人慈悲为怀,多赐互市之银,以解燃眉之急。”
使者语带恳求,低头不敢直视熊廷弼之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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