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不动声色的错开一点位置,略略点了点头。
马车出了节度使府,四平八稳的开上了大街。
放眼望去,这里人口稀薄,远不如京城繁华。
而且,身穿绫罗绸缎者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破衣烂衫的平民。
街上跑的牛车倒是有一些,可以看到那些牛车都装饰华丽,也不知里面坐的什么人。
除此之外,街边的店铺也没有京城那么多。
无非是些粮店布庄之流,两层楼以上的大饭店是没有的,只会偶尔看到零星几个卖小吃的食肆。
举目可见,这州城里透着一个字:穷。
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节度使吃饭的时候,哪怕只剩下一粒米也要捡起来放进嘴里的行为,沈冬沉默了。
州城不大,马车来回转了一个时辰就转完了。
唯一值得让人称赞的是,城里边没有一个乞丐。
也不知是怎么治理的……
这个时候,卫轶提议:
“不如我们出城去转转?”
金秋时节,硕果飘香,城外风景比城内好上十倍。
沈冬不疑有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在越过城门的时候,沈冬注意到州城的城墙残破而矮小。
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
卫轶适时的在她对面叹了口气:
“治理地方的杨洧一心贪墨,就连修城墙的钱都挪用了。”
“所以咱们青州的州城才穷成这个样子。”
“而我只是一介武官,无理插手地方治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姓杨的把青州吸食殆尽。”
沈冬眨了眨眼没说话。
想起那位吃饭时坐姿端正文雅、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杨刺史……
她突然觉得卫轶当时挥出的那一剑,是多么的威风。
眼看的小娘子嘴角轻轻一勾,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卫轶好奇的问:
“阿冬也觉得我青州穷的可怜?”
沈冬浓密的睫毛缓缓挥舞,垂眸回答:
“不,我是想起杨公就要吃饭的时候,却被你把饭桌给砍断了——真是活该。”
卫轶放声大笑。
沈冬不由抬起眼睛看了过去,却见英伟的年轻节奏是笑得眉眼弯弯。
在昏暗的车厢里,他的眼睛仿佛星辰一样明亮。
俊美的脸庞也似乎在隐隐发光。
沈冬微微吸了口气,转而挑开车帘往外看。
卫轶温和的问:“在看什么?”
沈冬没说话,专心致志的辨认路边的植物。
卫轶也就不再言语,转而闭目养神。
很久之后,沈冬才慢慢地说:
“《诗经》云:椒蓼之实,繁衍盈升。”
“我在路边居然看到了花椒,没人采摘的吗?”
卫轶懒洋洋的回答:
“摘了有什么用?又不能果腹。”
“那没人收购花椒么?”沈冬诧异的问。
“一两干花椒价值数百钱,是很贵重的香料,我不信青州地界没人做这买卖。”
卫轶抬手抱胸,歪了歪头:“或许有,但我从来没见过。”
“因为,所有的生意都是世家把持着的,他们为了保持花椒的昂贵,不可能大批出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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