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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谢乡长（第1页）

迎着夜幕返回乡里，梁竣在一家小菜馆请老江随便吃了口饭。说是他请老江，不如说是老江陪他这个孤家寡人吃饭。吃过饭，看着老江丝毫不介意菜被翻动过而要求打包，梁竣心中留意但没有说什么。

回到宿舍，冰冷的空寂迎面而来。房间布置上胡妹倒是没敢做手脚，她也不是傻子，被刘广提醒后，不会再被嫉妒和羞愧冲昏头脑而直面对抗领导。

两室一厅的宿舍，客厅不大，除了一张连接阳台和厨房的饭桌外，就只有一张沙发和茶几。从格局来看，完全是为了梁竣会客所用，日常停留在客厅的机会不会太多。一间屋子里有双人床、衣柜和书桌，另一间屋子也是同样的摆设。

对居住环境要求并不高的梁竣给老大孔令新打了一个电话。他很清楚地记得老大家乡就有专门养殖林蛙并取得成功的商人，年利润小几十万。上大学的时候在寝室还曾聊起过这个话题。当初白柏和卓萱有不少零用钱，老大就主张他们进行林蛙养殖，只因说出去不好听而被两位富二代拒绝。

梁竣跟孔令新提了提关于林蛙大规模死亡的事情，孔令新也是一知半解：“木头，我三叔就是林蛙养殖的专业户，家乡那边包了一座山养蛙。要不然我让他到你那边去看看。我记得上初中那会儿，家里也曾经出现过大批量的养蛙死亡，好像是跑到济南找的省农科院教授来看过。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这样，稍晚我让三叔跟你联系。”

真心做事，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也要尝试一下。怕麻烦这三个字让多少人一辈子倒在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上。

第二天一大早，老江就到楼下来接梁竣。没有去乡政府，一路直接到了清塘村，看了看老黄支书带着乡亲们摆弄药材种植。来自市里的药材收购商也在，听了听双方的谈话，梁竣本想迈动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老黄，你们这的药材真的一般啦，我只能出到这个价格，要不然我都没得赚啦。”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三十出头的收购商摊摊手，很明显对清塘村种植的药材并不是很感兴趣。梁竣当然记得这是张大海给清塘村联系的。

因为不懂，他没有擅自开口，只是听着收购商头头是道地讲述着一些专业领域的术语。硬要转换成大家习惯听得懂的话，那就是你们这里的药材从质量到产量都很一般化，换言之就是谁都能种得出来。我又何必大老远地跑到你们这里来收购？运输费用的差额减掉之后，农户并没有多少赚头，当然不愿意卖。收购商更加不愿意担上路途遥远的运输风险，最后还是农户妥协，他们也没有坚持的资本。

在老黄唉声叹气中，梁竣安慰了几句驾车离开。

“哎，咱这地界就是这样，种啥啥不行，养啥啥不行，这么些年，各个村都伤透了。要不是张乡长……清塘村的村民还不会种药材……”老江通过后视镜见到梁竣微锁眉头望着窗外，将他所知道的东西通通道出。能够缩减到精髓的几句话在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从清塘村直到上井村整段路的絮絮叨叨。

当梁竣拿出手机后，老江才闭上了嘴。

“喂，郭宇，省农科院有没有认识人？”

“有，我女朋友的爷爷是省农科院的教授。”

“你女朋友，我记得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女朋友的爷爷是归国华侨吗？”

“老大，那都是哪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

“帮我联系一下，能否来大口乡走一趟……”梁竣下面的话还没说，电话那头的郭宇就已经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我可听说你们那五龙山有个人造温泉不错，顺道去那边玩玩。”

嗯？

郭宇的话让梁竣愣了一下。他去过五龙山那人造温泉，暂且不说有多么好，郭宇这样来自省城的衙内公子哥都知道的地方，因何在大口乡或者说在刘广的口中这地方效益并不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将这疑问留在心底，扎下了一个小小的根子。车子到了上井村，没给时间让他多想，在这里，他遇到了本想邀请却没有邀请到的谢副乡长。一身粗布衣服，远远看去与普通的农户并无二致，正带着一群人在山坡上修剪果树的枝叶。身旁跟着两个技术员查看着果树的生长情况。

“梁书记。”

见到梁竣，明显的谢梅愣了一下，打招呼的时候也有那么点勉强。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歉意地冲着梁竣笑了笑，到一旁将外衣换下来，换上上班穿的衣服，一副接待领导的公式化架势。

“种果树？在咱大口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梁竣摸了摸并不粗的树干，若有所思地看着谢梅。

“总要尝试一下。”谢梅转了个弯，回避了梁竣的潜台词。一旁的年轻技术员倒是直性子，一开口就解答了梁竣想要知道的答案：“这是最新品种的脐橙，我们实验过了，非常适合在我们这里种植，这里的土壤有别于其他地方，第二年即可挂果……”

话没说完，这位技术员就被身旁另一位女性技术员掐了一下，想明白什么似的闭上了嘴。梁竣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在谢梅的陪同下，绕着这足有一亩多地的果树区域走了一圈。谢梅没有开口，梁竣也没有开口询问。在谢梅诧异的视线中，梁竣乘车离开了上井村，给人留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印象。他来干什么？只是来看一看吗？

谢梅摇了摇头，正如她对刘广的抗拒，对张大海的不以为然，对梁竣她也没有多好的印象。或许是谨小慎微惯了，刚刚梁竣故意留下让她开口的机会，她选择了沉默，继续封闭自己心中孕育了很久并一直在实施的想法。她不敢相信别人，正如她曾经相信张大海是个干事的领导，谁知对方会惧怕刘广到那种地步。这大口乡，刘广一日在，就没有其他人出头的机会。

谢梅抬头望着五龙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落后，不一定是真的环境所致，人为因素，更加恐怖。因为落后，关注的目光少，某些罪恶，可以始终延续……

对于谢梅的有话不说，梁竣猜到了几分，他也理解。正像是他现在要做的，你总要拿出一些成绩来才有说话的权力，否则不仅是年岁制约你的威信，早已久病不堪的痛疾，又岂会产生疗效。

车子刚行出上井村，胡妹的电话打了进来：“梁书记，刘书记召开会议，乡领导都要到场。”

“什么会议？”

“省里下来的通缉令，邻省残忍杀害一家五口的凶徒，在两省边界又制造了一起血案，在一辆区间客运车上，捅死一人，捅伤两人，仓促之间只拿走了一些零散的财物。市里得到可靠消息，该名凶徒已经踏入了我市境内。省厅的同志和市里的同志正在各个交通要道严防死守排查，下面县乡都在配合行动。刘书记正准备根据县委杨书记的指示布置任务，请您尽快返回。”要说胡妹没能力吧，处理这些琐事上面还真就不含糊。

“老江，返回去，拉上谢乡长。”

谢梅在乡里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拥有专车。她也刚刚接到电话，正准备让村里人骑摩托送她，梁竣那辆吉普车返了回来。

“谢乡长，上车。”

跟在谢梅身边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孩，梁竣认识，是跟自己一起分配到大口乡的大专生，带着厚厚的眼镜，是那种女人堆里你会注意到的丑女类型。

一路上车内很静，老江也没敢开口，只是时不时地咂巴咂巴嘴。

谢梅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梁书记，这种规模的搜捕，我们也只是负责一些宣传工作，重点还是在市县。”

梁竣笑了笑，他的沉默被谢梅误认为是对凶徒的紧张，善意的提醒将谢梅善良的心表露无遗。

“哦，我只是在想安排抓捕罪犯会不会影响到明日省农科院的人下来。”

果不其然，省农科院这四个字让谢梅的眼睛一亮，透露出惊喜和不可思议：“梁书记，你是说省农科院的人要来咱们大口乡。”

“当然，我专业不是这方面的，这两天去了勾洼子村也去了清塘村，有些东西我看了印象有些模糊，不懂又不好妄下判断，只得托朋友邀请省农科院的人来帮着验证一下。”有些鱼饵，必然会勾到鱼儿。梁竣下的真心办事人才会忍不住的鱼饵，引到了谢梅这条鱼儿。

谢梅差点脱口而出你能不能联系一些林业果木方面的专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回程的这一路上，她脑海中盘旋的都是那四个字——省农科院。她做的实验，仅仅是通过亲戚的关系县里找来了两个年轻技术员，有些东西他们也都是似是而非。谢梅想要更高权威机构部门的人员对她所做的事情给予评价。通过官方途径明显不行，私人方面更是行不通。乍一听到这新来的梁书记能够联系到省农科院的人，她心思活泛了，内心做着思想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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