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改造卵在床上积攒了薄薄一层,林墨初来不及清扫,动作不停地填上下一只,才抱住她安抚:“不会的,你的生命力很顽强,蜂王不会轻易死去……再忍忍,忍一下就好了。”
以后颈为中心,蜂卵的触手已经扎根,皮肤出现青筋一般的扭曲隆起。
林半芙的眼底渗出暗红鲜血,根本分辨不出在和谁对话,不断重复:“很疼……真的好疼……”
林墨初突然觉得很高兴。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他记忆里的家庭关系,那么大概是“扭曲”,这种扭曲,作为父亲的林冉大概感受不到,毕竟母亲在他面前总是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关于父亲的童年印象,总是与天花板和脑壳疼痛有关。
而林冉一旦离家,那位美艳的科学家表情就会一秒阴沉,用视若无睹的冷暴力解决亲子问题。
林墨初于是试着从剩下的家庭成员身上探索亲情。
但妹妹比母亲更酷。
当同龄的女孩子还在奶声奶气的求一个睡前故事时,她已经学会用鄙视的眼神逼退试图讲白雪公主的林墨初了……
这辈子麻烦他做的唯一事情,也不过“喂,去给我把作业写了”或者“明天替我上课”。
那种拜托带着命令的语气,不管几岁,她都没有露出过无助的样子,除了现在。
林墨初不在意的擦掉她眼角渗出的血痕,在后颈重新补上一只蜂卵:“给你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令人欣慰,林半芙终于不会说那句“讲你大爷啊,我已经四岁了,你以为还是三岁小孩子吗”。
……
濒死体验是种什么感觉?
身体像朵轻而柔软的云向上飞去,一秒钟的时间也能变得很慢很慢,视野内的一切都异常清晰,脑海里迅速闪过人生中记忆深刻的画面。
……第一次拿到驾照带着小弟兜风,在高速上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前行。
……训练场被教官缴械后按在地上摩擦,因为兜风的车是他的。
……还有很小时做过的荒唐事,林墨初的研究结果被人拿去,她逃课去把那人揍得身心舒畅,没跟父母说过。
再然后,这些画面删除清空,存储记忆的地方染上铺天盖地的血色。
林半芙虚弱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泛着刺目的白色,全身贴满检测生命特征的金属片,身下是柔软的床。
她躺在洁白的茧里,披着宽大的茧衣翻身坐起来,扯掉金属片,试探的走了几步。
脊背上仍然光秃秃的,没有长出翅膀。
“你想去哪里?”
透着纤细感的低音缓缓响起,一个右眼横着狰狞伤疤的男人走过来,离她很近才停下。
林半芙盯着他猛看。
男人有所察觉,抬手遮住另一只完好的眼瞳,解释:“这只眼睛被你弄伤以后虽然没有完全失明,却只能看到前方一米左右的东西,所以不要离我太远。”
“竟敢用如此语气命令,看来不光想失去右目,连命都不想要了!”林半芙一脸厌恶,眸子泛着蜡质般的光泽,“嗯……你是我的侍从么,完全没印象啊……”
无需试探,就明白她已经回到作为蜂王的状态,不是人类的军官了。
林墨初暗暗提起的心脏放松,点头:“……是,我是您的侍从,刚才多有冒犯,请见谅,因为看到您从结茧期中醒来,实在太开心了。”
“难怪你与我有些相似……原来是继承了吾之血脉。”林半芙梳理着记忆,发现还是一团乱麻,“我为什么在这里?巢穴呢?我的子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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