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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忽地回到十二岁那年,连冬死小子在某个清晨鬼祟而光荣的拉我在大树底下吹嘘,阳光隔着树叶的间隙,阴影连绵,连冬一张龌龊的鬼脸,哎,焦旸,我昨晚儿梦见女人了。
“王你他妈八蛋!”那年月,我已然好胜心强烈,春梦被抢先,怒不可遏,“怎么不叫上我!”
连冬挣脱开我的愤愤然,往前直跑,故意咂嘴,笑成色胚,叫你?叫你干吗啊。雏儿。
“靠,还来劲了,”我跟他后头直追,每每伸出手,总是差方寸,连冬的衣袖离我指尖那么一点,那么一点点。“尿床了吧你,几床被子啊?尿了,一准尿了。”
树影摇移,树影摇移,俩小屁孩儿,在岁月交错里,觥绰青涩,连冬每每回头,快乐的眼神,脸阔越来越显棱角,我清晰地看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拔高。
我谁啊,从来不甘示弱,从来斗志昂扬,不准你比我先够着黑板上的灯框。
梦遗了,变声了,追妞了,打手枪了,考试了,毕业了。
终于长大了。
连冬最后一回头,哎,焦旸,我爱上一个女孩儿,不是梦里边。
发烧你,我咂嘴,本来这就还在梦里,你爱上谁,我瞧瞧。
连冬往一片蓝天伸出手指,我看过去,日出东方,光芒万丈,谁?究竟谁?
努力一瞪眼,猛然清晰,我被震的一哆嗦。
靠,臧关陌轮廓鲜明的脸,大清早的寐成睡颜。虽说是两张单人床,但相隔不远,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勾引。
要说老天不公平,人鼻子怎么就长那么高,塞钩子了吧。我挺不平衡地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鼻梁,羡慕就跟洪水那样汹涌起来,真他妈帅啊,早两年我就发现了,男人的容貌很大部分就取决于一管鼻子的出息。搁我身上,就是叹息,偶尔戴一次有形眼镜止不住地往下滑。
“洋鬼子,”我嗫诺着,仔细打量他一眼,憋着嘴笑,心里有种无耻叫虚荣,就跟人这美鼻子属我似的。
一动手脚,黏呼呼的那叫一难受,低头,敢情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这都该生蛆了吧,又是吃饭又是被阿卡不当人的死操,浑身几把汗。黏腻的不堪忍受,跳起身拿了换洗衣裤就往浴室钻,回头刚一探脚,就听“吱”的惨叫。
我他妈的魂都吓飞了。
所幸脑海里尽琢磨着阿卡昨晚教的滑步,探脚出去根本没用着力点,元宝一咋呼我就收劲了,怎么说也没实质性地伤害小祖宗。
搁不住元宝铁了心要跟我拧,眼眶飞泪地从悬空的脚底下跳窜着,一路爬到隔壁床上,肥屁股蹲着臧关陌的耳边,爪子赛在嘴里,那叫一含冤,那叫一委屈,任凭我跟孙子似的哄它,把包里的话梅拿出来,它都一概不理,扯着花布小西服作势要脱,以充分表达对我的不原谅。
靠,殴打你。
我又急又慌,真有些火了,举起手,终究是不舍得。
吵闹中,臧关陌也别摆骚样了,终于揉着惺忪双眼,醒了,一抬手推开元宝的肥屁股,“焦焦,我说你真够可以的啊,大清早就闹腾。”
我看着他半醒不醒的迷蒙样子,呆呼呼的答茬,“别诬陷啊。”
臧关陌抓着头发一阵挠,眯眼看看元宝,皱起眉头,“你踩它了?”
“没。”
“那你儿子肚皮上是什么?”
我仔细一看,冷汗刷刷得就下来了,靠,元宝昨晚吃太撑,花布小西服衣襟爆裂,一片雪白的毛,一个浅灰色的脚印。
杀人凶手,证据明显,态度恶劣,我羞惭不堪,低下罪恶的头,“我压根没故意,小家伙也不知怎么了,别扭闹个没完,要不问问闾丘吧,别是哪儿不舒坦。”
“用不着。”臧关陌安抚地拍拍元宝的脑袋,元宝爱娇地往他身上直蹭,妈的,我暗暗咬牙,你是一母的吧你!
臧关陌满身贵气的伸长手脚,随手穿上背心,走过来,一顺我头发,猛力推进浴室,“你真他妈的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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