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递了酒的舞娘,直接对上了他冰冷而审视的目光,只觉得自己似乎身处于血海尸骸之间,脚下一软,直直跌坐了下去。
季韩并没有发现他离开后里面一瞬间的慌乱,只是负手蹙眉的离开了这红烛笼罩暧昧不已的红花街。
红花街毕竟特殊,做的就是夜生意,所以夜不闭户。这里则是商贩聚集地,但现在实在是太晚,大多数铺子在这会儿早已经尽数打烊了,街道上寂静的很,没有一点人声。
季□□走着,却突然回了头,黑暗让他看不清承影的表情,他又不希望得对承影还需要费心思去揣摩,于是只好瞪着对面那人。
季韩不开口,承影自然也不会主动口,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就像一座石雕永远也不会开口。
腊月的天里,季韩愣是有些上火,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呼哧呼哧的扇,又啪的一下合上,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和恨铁不成钢,“你看见我和那群女子调笑,就没点表示?”
承影似乎顿了一下,他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显得格外倔强而隐忍,冷清的声音在街道上显的格外清晰,“主人需要属下做什么?”
连称呼都变成了主人和属下!季韩尽管之前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对他发脾气,但承影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冷淡让他暴怒下几乎口不择言,“做什么?不如你把那个舞娘送到孤的床上去?!”
如果他真的敢,真的敢这么做,孤绝对好好让他自己去床上好好清醒清醒!求饶都没有用!!
季韩还在自顾自的呼哧呼哧喘气,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僵硬刻板到听不出情绪的回答。
“属下……做不到……”
“做不到?你连这点都……!”季韩蓦然惊醒,抬眼望向他却见人不知什么时候尽然直直的跪在了路间,额前微垂的碎发完完全全的挡住了他的眼睛,但身侧的僵直和克制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一瞬间季韩似乎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一下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什么,有到底有多么伤人……
季韩反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没有一点留手,力道之大然后他的头都微侧,脸上迅速的肿气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承影一下子愣住了,直到那脆响声消散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自己还是跪着的,惊慌的膝行两步就去看他的伤势。
季韩却制止了他的动作,只同样跪下,颤抖着紧紧抱住身前的男人,在他的耳边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一声声重复着他的忏悔……
突然之间,面对死神将来而不见惧色,面对重生机缘而不落泪的他,此刻尽已泣不成声。
他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
季韩,季韩,你怎么还可以这么逼他?!
你怎么还可以这么不信任他?!
你怎么还可以这么狠心去侮辱他!?
你明明知道他的忠诚,他的隐忍,他的坚恳……
怎么就还能视之不见一再怀疑?
怎么就还能妄图掌控一切,去设计他,去屡次去伤害他?
他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怎么能忍心仗着他的容忍,不顾他的感受,去这么逼他呢?
前世的结局,难道还不够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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