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偏将声情并茂,感情充沛,未及把这篇诗朗诵吆喝完了——眼前一道白光,脑壳已然落地。
郭铨低头捏捏印堂,眯眼熟视远方山坡;偏将人头咕噜咕噜地从坡上滚落,西军鼓吏不自觉停了二通鼓声,城外万人大骇。
吱吱呀呀,三辆弓车从洪山上缓缓驰下:傅弘之腰提金错宝刀,登车校弩;王镇恶身背穿风羽箭,御马揽辔。
臧焘手把强弓,稳押副车;车辙印里,五十匹良驹随行:到彦之肩扛斩马大刀打头,小刘钟肋夹九股钢叉殿后。马后岚尘飞扬,一人断臂拖刀,刀头骷髅狰狞;左右步甲三三成群,渐渐铺满山坡,如挟白蚁溃堤之势。
土尘卷起来,盖了半片山。
这些步卒不满百人,个个拔足狂奔,转瞬把弓车拉在身后。
百人队刚当了两日正规军,往岁是刀头舔血的悍匪;此时猛冲猛奔猛打,三人结伴,又互为兄弟子侄,人人带着些亲。
刘裕是翻烂了《六韬》的良将,昨夜部署兵力极为妥当,以三人为一伍,择其精壮为伍长,分散队形,又集中突击方向为一点,直直朝西军侧翼掩杀——
三人一伍,三伍一群,四群急扑敌阵巽位,二十七名步甲分散四面:
区区一百三十三人,长兵短兵互相照应,作倒三角队形冲杀;散兵线里,人与人相隔两丈,群与群相隔六丈,战线竟能铺陈七里之宽!西军兵将远远看去,直如蜂巢坠树,水银泻地;野马尘埃,排山倒海。
西军旗摇枪抖,兵丁战栗。郭铨举目四望,遥观坡上土尘,不禁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怎么,千人的蟊贼,过了个宿,还能凭空生出万众的分身?”
“军阵稳住!擂鼓!弓弩手预备!”
三通鼓响,断臂元德抡刀入阵,大刀豁开西军的血口。
郭铨怒喝道:
“放箭!”
西军羽箭交施,北府百人,半数未及破阵,已作箭下之鬼;余生之人,血勇冲天,所谓猛士发于卒伍,争先杀奔郭铨的麾盖,誓要替阵亡同袍立下未成之功。
洪山山头,檀道济回马巡视兵将,眼见山下厮杀血腥,一名入营不久的新兵战战栗栗,刀也提不稳当。道济心头大怒:
“当兵吃粮,吃粮当兵。百姓纳着重税养你,太平时,披了战袍只觉轻松;如今见真章了,反而尿了、软了?你是哪营的乙士,把刀握起来!”
“二爷,放小人条活路去吧……我是历阳守将司马休之的家丁,老爷安排我进营的,原说只让盯着刘将军……我是废物,我当不起厮杀……”
檀道济绰了西军亡将的旗枪,凌空一枪朝那兵丁掷去。枪头没挨上他胸脯子,连肩已被刘裕长刀削下。刘寄奴拍马绕阵,提刀大喝道:
“眼前就是夏口,打进夏口城,也就撬开了桓玄的腚眼子。入了城,要米得米,要钱得钱,大块杀耕牛,大秤分金银!人皆有一死,各位想要窝囊着得个几十年的好死,扭头滚蛋,我决不拦着;想要随我杀进城中,吃香喝辣,得个年封妻荫子的荣光,我刘裕叫你一声好汉!活着进城,大钱去拿;死在山下,抚恤三倍。他妈的,干不干?妈了个比的,干不干!”
“杀……杀……杀……”
“一群娘们儿,给老子吼出来!”
“杀!”
“杀!”
“杀!”
傅弘之驾驱弓车,已近西军九十大步;王镇恶一声喊,强弓巨弩,百羽齐飞。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口子里,王元德杀成血人,腹背中刀十余处;独臂运转刀柄,只一撩,脱下残破扎甲,甩去累赘。
环顾左右,百人部卒凋零了三分之二,鬼头大刀劈砍愈怒;山坡上,王仲德策马奔来刘裕麾下:
“刘大哥,我兄长的人要死光了,还不入阵!”
“等。”
“还要等?!”
刘裕刀鞘重重拍在王仲德的掩心护甲:
“军中没有什么哥弟,谁也不是谁的人;北府白直,只有一名军主,那便是我!再敢多言一句,拿你脑袋祭旗!”
王敬先闻言拔剑,凛然扫视诸军,兵将们挟怒无语,个个咬牙红眼。
城南忽然杀出二百马军。
向弥满面风尘,眼皮沉重。
赶着这彪骑兵,呼啸着搅进西军阵口;眼见口子冲的大了,郭铨稳坐麾盖,令旗一动,雁翎大阵收缩了两翼,把那北府的马步、弓队团团围起。
索邈领了八百精骑,正在洪山北坡掠阵;隔岸观火,好不悠闲。马军一员副将凑上索邈耳旁,低声道:
“索将军,向弥的二百匹陇马,马上要被包饺子了。还有弓车营的傅弘之,也是咱们北地郡的同乡;您看,那三辆破车,正被西军近身绞杀——刘寄奴主力不动,不能保证弓兵的侧翼,也太危险了。这二人,估摸着撑不了半注香的时间……”
“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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