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是有人在交谈,岑安正要开口唤,却发觉那其中一个声音有些熟悉。就像烧开的水还没有揭开盖子,混沌着的热气腾腾的水汽藏在里面,岑安的心只砰砰发跳,在为某种未知的东西蓄力。放慢脚步,走的愈近,就听得愈发清晰。那胸腔里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似乎在觉醒着,连带着血液都发烫,甚至烫的身子不自觉颤栗。声音已经很清晰,但传到耳朵里的似乎是被撕碎了的语句,断断续续,嘈嘈杂杂,只什么“陈珂”“死囚”“换人”,什么“细查”“瞒住”,什么“陛下”“照旧”,慢慢的甚至辨认不出,变成一种喑哑嘶哑的叫声,只隔着黑幕狠狠的压过来。那是乌鸦的叫声,岑安颤抖着觉得越来越冷,仿佛看见月光也照过来了,循着月光的那些可怕的鸟儿也凑过来,尖尖的嘴巴靠的越来越近。屋外似乎扑通一声响动。被那声音打断,周钰承循着方向望过去,昏沉夜里,勉强能辨认出的,是门槛上浮着的一片明黄的衣角。“殿下?”他神色不对,那说话的另一人也晓得出事了,顺着目光看过去,即便老眼昏花,那抹黄色一旦映入眼帘,也是脸色惨白。敬王势大,而陛下年幼,才更要沉住气才是。陈珂一事,陛下心情臣能理解,只是国法不可违,陛下所说之事臣不能同意!陛下执意如此,老臣也劝阻不得,陛下若有难办的地方,臣自当鼎力而为。当时字条,言辞恳切。今日才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珂二字,岑安求果得果周钰承第一次见到岑安的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跟着养父在太医院当差,纵然天性内敛,心思深沉,可身量未长,兼之黑发小脸,眉目如画,看着便叫人生出亲近之意。岑安第一次见他,就怯生生的过来,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可使不得。”那男人说着,抱起了小小的岑安:“小殿下也是陛下的子嗣,可不能见人都叫哥哥。”什么子嗣。不过是和自己一样,没人要的娃娃。周钰承冷着眼看他,面上却和善的笑了。他晓得自己长得好看,一众宫女从旁边过,都要悄悄的装作掉了帕子,教他帮她们拾起来,可他不但假装不知道,递过去的时候还会笑得更加温和羞涩,惹她们脸上飞起红晕。那娃娃虽然年岁小,可也像那他那父亲一样生好美色,瞪直了双眼,扭着身子更要往他怀里钻。“安安,你不要闹,让陆大夫放你下来。”躺着病榻上的女人穿着破旧衣裳,散着头发,脸色寡淡,让人看了便觉晦气。“无事。”陆易却很喜欢小孩子,他原是受友人所托,帮忙照料一下友人的家姐,却在见了岑安之后,隔三差五便要去看一次。周钰承自那之后,也不得不随着父亲常常前去,偶尔陆易事务繁忙,还要拿了药包吃食,驱他前去。而每次到了那乌鸦满墙乱飞的院子里,岑安都会飞奔出来,拉着他衣角不肯离去。他年纪小,看不出周钰承笑容里的冷淡和敷衍,那女人也怯懦无能,虽然察觉到了少年若有若无的恶意,却也不敢言明,道谢的话翻来覆去不过那几句。周钰承接触久了,也就发现那小孩实在执拗的可恶。他送了东西,便掰开岑安紧攥着的小手,打算离去,岑安有时会红了眼圈,有时候干脆把脑袋磕在他的腿肚上,只露出毛茸茸的大脑袋,却双手交合,揽住他不叫他走。“你放开我,我下次给你带东西过来。”有次被缠的忍无可忍了,周钰承随口应道。“哥哥要给我带什么?”岑安却一脸惊喜的仰着头。他一个人跟着母亲住,实在寂寞,经常过来的哥哥不但长得好看,还会对自己笑。小孩子心里,能对自己笑的人,便都是好人。“到时候再给你说。”周钰承有心捉弄他,下次过来的时候便带了一本话本,讲的是一个人突然做了太子,便成日里广选美人,大摆筵席,听曲遛鸟,斗鸡走狗,日子过得好不快活。他拉着岑安坐在一处,故意挑着小孩子能理解的语言讲给他听。太子是子嗣,你也是子嗣,可你看看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这是周钰承没有说出来的话,可一个孩子,只要学会了比较,便晓得其中的深意。岑安听了之后,果然怔怔的,周钰承无声地在心中冷笑。这次他走的时候,岑安没有来缠他,小孩子还坐在那处,地上已经湿乎乎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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