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外公的年纪,长大懂事的翟奕和翟昕都变得体贴多了。翟瑜是唯一一个留在乔楠身边的孩子。翟奕和翟昕不在的时候,翟瑜几乎帮两个哥哥尽了他们要尽的孝道。可想而知,三位老人之间,翟瑜有什么事情都是两边跑的。翟奕眼底闪过心疼:“妈,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以前,在他们家最辛苦的是妈,现如今,三宝接了妈妈的担子,成了他们三个之中最辛苦的。在别人家里,都是当哥哥的多照顾妹妹一点,让妹妹生活无忧。可在他们翟家,情况似乎永远都是反着来的。翟家的女人,往往需要承受的比翟家的男人更多。自己唯一的妹妹啊,他是想宠着,疼着,宝贝着长大的。“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只是以后,你跟二宝得对三宝好。哪一天,我跟你爸不在了,三宝唯一可以靠的,只剩下你们俩个哥哥。你们三个,得好好的,知道吗?”乔楠倒是不想让自己想得太多,问题是架不住身边见到的例子都不怎么能让人高兴得起来。有句老话叫作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乔楠觉得,她有翟升的陪伴,哪怕有一日孩子真的因为另一伴的关系,而疏远了自己这个当妈的,心酸会有,但不会绝望,因为她还有一生的灵魂伴侣在身边呢。只要孩子们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乔楠觉得自己无所谓。便是离了子女,她也会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过好起来的。可同样的问题,假如放到子女的身上,乔楠就不及考虑自己时的那般淡定。乔楠相信,自己的孩子都是好的。叫乔楠担心的是,孩子们长大之后,都会有他们的另一伴。家里多了一个人,绝对不单只是多张嘴,吃饭的时候多双筷子的事情,那是多一颗心的问题啊。婆媳是问题,这姑嫂之间,问题也不小。万一有一天,她跟翟升都不在了,三宝能依靠的自然只有大宝和二宝。女孩子在这方面,容易吃亏啊。要是三宝运气不好,他们也跟着看走眼,让三宝所托非人的话,以后三宝受苦受委屈,必须得靠大宝和二宝为她讨个公道。三宝被欺负,大宝和二宝一定不会答应。这一点,乔楠从来不怀疑,非常相信自己的儿子。她唯一担心的是,大宝和二宝结婚之后,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大宝和二宝会不会在受了另一伴的影响之下,对三宝的感情没有儿时的那么真挚和强烈。“你们都是翟家的孩子,你跟翟昕对部队有多渴望,翟瑜的也差不多。这个孩子,到底是体贴我们,才选择牺牲自己。说这话儿,可能有点早,只是没有遇到具体的事情,我怕跟你们提,你们听着太空洞,感触不深。你们俩不在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和外公,都是三宝一个人哄着,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平时不是忙着上班,就是两边跑的陪三位老人。忙得连一般姑娘逛街买衣服,shoppgr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找男朋友和约会了。”提到翟瑜这个懂事的女儿,乔楠的语气里全是疼惜。“别人都夸三宝是难得一见朴实的姑娘。说实在的,以我们家的条件,我从来不希望你们的妹妹这么朴实。名牌包包,我们家买不起吗?漂亮的衣服,我们家穿不起吗?姑娘脸上涂涂画画的东西再贵,我们家,用不起吗?三宝是太忙了,没功夫。那么漂亮年轻的一个小姑娘,都没功夫拾捣自己,我这个当妈的,心疼啊。”翟升到底是男人,在某些方面难免也会有粗枝大叶的时候,女女儿家的小心思和小情节,一个经常在部队里混的老大爷们儿懂什么。乔楠不一样,乔楠是当妈的,自己也是姑娘,对当下姑娘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私人藏品“妈……”翟奕有些动容,这些话,妈不告诉他,他自己还真想不到。他不晓得,原来为了他和翟昕的梦想,他想守护的妹妹做了这么多的牺牲。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了,事实证明,他所了解和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想到别人家的妹妹天天灯绿酒绿,看着乱七八糟,任性妄为,但自在啊。再看看自己的妹妹,太乖了,乖得叫人忍不住告诉她,她大可以不用这么乖,也可以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偶尔任个性,发个脾气。翟家的小公主,不该是这样的。“大宝,记得三宝的好。”用力握住翟奕的手,乔楠认真而坚定地说道。翟奕苦笑了一下:“妈,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三宝是我跟翟昕唯一的妹妹,我们不对她好,对谁好。不过,我不否认,我对三宝的牺牲和辛苦,了解得不够透彻。妈,我特别感谢你今天告诉我的这些话。三宝,应该过得更潇洒的。为了我跟翟昕,她辛苦了。”乔楠吸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今天这话有点过:“不知道,估计还是上了年纪的关系吧。这人老了,容易啰嗦,喜欢念旧。现在没事儿了,过一会儿,也该吃饭了。你去看看,三宝回来了没有。”人生之中,有太多的意外。曾经的她,连四十岁都没有活过,无儿无女无伴侣,孤独了一辈子。这辈子的她,有儿有女,还有翟升那么好的一个老公,或许是人生太幸福了,使得她又有了那种不真实、不踏实的感觉。乔楠不怕别的,深怕自己睡觉之后,一睁眼醒过来,她不是翟升的老婆,也不是仨宝的母亲。假使,自己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随着自己的离开,她再也看顾不了梦中自己的家人和孩子,那该怎么办。也是心念一动,乔楠这才跟大宝说了一番叫人忧心的话。“妈,你哪儿年纪大了?外交部一进新同事,不知道我俩关系的人,一见咱俩的长相,都是直接问,我们俩是不是亲姐妹。真是的,除了我们家,这世上还能上哪儿去找跟女儿长得一样嫩的妈。妈,你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好歹教教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儿。”翟瑜的眼眶微红,声音有那么一点哑哑的。很明显,刚刚乔楠和翟奕的对话,翟瑜全部听到了。正是如此,一时感动不已的翟瑜才会红了眼睛,哑了声音。“瞎。”见到闺女,乔楠笑得满面春风,和煦如春光一般:“咱们母女俩都在外交部工作的事儿,这个圈子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会这么说的人,都有拍马屁的嫌疑,你还全当真了?我这张老树皮,哪能跟你小姑娘的脸比,别妄自菲薄,真把别人的马屁之言当真了。”关于姐妹花的说法,乔楠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她都是奔五,再干两年该退休的人了,还年轻,跟女儿比嫩,真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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