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在厨房里忙得直冒汗,另外三个人口水直流。
&ldo;阿林,今天下午你脸色不对劲,碰钉子了?&rdo;
饭桌上,大家狼吞虎咽把面解决了,都在矜持地喝汤,舅舅忽然问他。
&ldo;没……没什么,碰钉子正常。&rdo;
不知道为什么,苏林总想起罗晋那只手,骨节匀称,修长白皙,但是今天下午……沾了那些东西,他回去一定会用香皂反复擦洗,如果可以,说不定他都想把手剁了。在苏林看来,罗晋原本就不可接近,现在作为医生,又凭空增添一份神秘禁欲的味道。
苏林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实在罪孽深重,低着头不言语。
&ldo;碰钉子还好,只要不碰到罗医生就好。&rdo;蒋晴总结道。
&ldo;小晴,你跟我们保卫科的刘三说的一模一样!罗主任真这么可怕&rdo;舅舅十分好奇。
苏林悄悄抬头,竖直了他的耳朵,不放过一点信息。
&ldo;人家挺帅个大小伙,怎么不好了?&rdo;舅妈适时发言。
&ldo;不好说话,面冷,谁的帐都不买。不过名校留学归来,自己还有科研项目,也难怪年纪轻轻就做到主任医师。&rdo;
蒋晴一番感叹,苏林用筷子拨了拨碗里飘飘荡荡的菜叶:
原来他大学就出国了……
&ldo;他父母都在国外?&rdo;食堂是八卦高手荟萃、争相比拼口技的地方,舅妈的消息很灵通。
&ldo;对,好像罗主任还有个姐姐,都移民了,就他一个人回来。&rdo;
&ldo;哎,这小伙子好奇怪,忙不迭回来给祖国做贡献吗,毕竟是社会主义教育出来的孩子,瞧这思想觉悟!你们多学学!&rdo;
舅舅转身又从厨房端来切好的果盘,放在小圆桌中央。
&ldo;是女朋友在这里工作,他回头找人家的吧电视剧不都这么演!&rdo;舅妈拿了把大蒲扇,使劲摇了摇。
苏林脑袋里嗡嗡作响,冷静下来一想,罗晋这个年纪,换做一般人也该结婚生子了。他人又出挑,没有女朋友才不正常。
晚上苏林躺在床上,外头黑漆漆一片,他怀念以前住的出租屋,靠着小池塘,有蝉鸣蛙叫,冷风也怡人。
不管怎么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振作起来。苏林默默对自己说。
一连跑了三天泌尿科,总算有点成效。
王琦跟他小谈了几句,对方30多岁,打起交道来比临床的赵老头容易一些。
&ldo;小苏,你做这行的,应该知道,我们用了十几年的老牌子,认可度比较高,病人愿意接受,我们医生下药也得心应手。市场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新产品,难道我都要拿来试一遍吗?&rdo;
苏林只能苦笑,他知道,跟医生谈药效,现在已经说不通了。
他打听到王琦周末约了人一块儿去市郊打球泡温泉。
这群糟蹋国家公粮的狼!可恨的是,苏林还要装作小绵羊上门给他们送好处,最好再制造成偶遇的样子,没有话柄给别人抓。
苏林叹一口气,把头埋进枕头里。
这不算一个好主意,但是他决定试一试。
第六章
苏林没有去过汤山温泉,他也无法想象大夏天泡温泉是个什么滋味。
会在温泉场晕过去吧?苏林一边挤上公交,一边使劲摇头。
司机把冷气开到最大,满满一车人,苏林被挤到公交车后门口最后一层台阶,脸贴着车门。
下车之后他看了表,9点不到。
他先奔赴高尔夫球场,被保安一把拦住:
&ldo;等等,有卡吗?&rdo;
苏林立刻攥紧衬衫口袋,吞吞吐吐道:
&ldo;银,银行卡?&rdo;
把对方逗笑了:
&ldo;对对,就是银行卡,没个千八百万不准进。&rdo;
苏林呆站在路边,像一株迎客松。
&ldo;小苏同志,收路费来了?&rdo;
苏林望望天,明晃晃的大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又看看停在他身边的车,驾驶座的车窗摇到最低,王琦那张脸看上去似乎和善亲近很多。
&ldo;上车吧,外面多热。&rdo;
苏林其实很不好意思,他身上衬衫长裤几乎湿透,可以拧出一滩水来。坐进车里,被冷气一吹,开始微微哆嗦。
王琦递给他一张湿巾:
&ldo;擦擦脸。&rdo;
苏林从后车镜里看到自己满头满脸的汗水,眼睛轻轻一眨,睫毛上的水珠就自动钻到眼里去了,又酸又涩,难受极了。
他把自己稍微捯饬利落了才敢抬头,保安正绕到副驾窗口,接过人家递出的一张卡。
原来是会员卡,苏林又惆怅了,他本来打好了如意算盘,装作偶遇,然后把王琦今天的开销都请了,找他办事就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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