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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苏令娴将这一切顺理成章地推到了那山野居士身上，也未肯承认和相信苏令蛮原本就长得比她好。只一个劲地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到了居士身上，认为他出一出手，自己便也能脱胎换骨。

&ldo;大姐姐去了这许多回，可成了一回？也不必寻我阿娘，我阿娘从来就管不住我，更没法强求居士。&rdo;

苏令蛮笑嘻嘻地拱手，脚步一寸不让，目光落在苏令娴端着的盘子里，一只小小的檀木盒子，盒雕已是精致以极，凑近了闻，还有股淡淡的檀木香，这檀香与寻常熏香味不同，闻之有提神之效，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调笑道：&ldo;哟，阿蛮还不知，大姐姐竟有这本事，这有价无市的沉檀竟也被你得了。&rdo;

&ldo;可是我那镇哥哥送的？&rdo;

&ldo;你‐‐&rdo;苏令娴气急上脸，面上绯红一片：&ldo;休得胡言！&rdo;

弄琴帮腔：&ldo;是啊，二娘子，这沉檀可是大娘子废了好大功夫得来的。&rdo;

&ldo;可阿蛮前几日听说，大舅舅在家将镇哥哥好生打了一顿，说是丢了一块珍藏多年的沉檀，好生不巧。&rdo;苏令蛮手一捞，快得苏令娴没反应过来，便将那檀木盒子取走了。

&ldo;你‐‐&rdo;

苏令蛮已经打开了盖子，一块约拇指大小的褐色沉檀静静地躺在底部，她手一挑，便在在沉檀的右下角找到了一点米粒状的印子：&ldo;阿蛮以前淘气，当初玩的时候不小心将大舅舅这沉檀砸了个印子出来，瞧，可还在呢。&rdo;

苏令娴被揭了个底儿掉，脸色难看得像是调了色的盘子，硬撑着道：&ldo;这，这……是我不小心掉地上碰到的，妹妹两口一张，便将这私相授受的名儿往姐姐身上套，可是不大厚道？&rdo;

苏令蛮&ldo;噗嗤&rdo;一声笑了，摇摇头：&ldo;厚道不厚道，阿蛮是不知道。但是大姐姐您送礼，好歹得弄明白些再送，这五两的沉檀，是一颗米粒作记，十两的沉檀，一个元宝记。&rdo;

这些常识，寻常人接触不到，自然不知，可经手人总该明白。苏令娴说自己千辛万苦得来，还能不知？她着急忙慌地承认了磕伤，反倒是落了苏令蛮的陷阱，不打自招了。

苏令娴张了张嘴，一张脸憋得通红，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绿萝在一旁弯起了眼睛，笑眯眯地想：二娘子可真是淘气啊。

苏令娴闹了个没脸，抢又抢不过，遥遥看着麇谷居士的小镜居，差点没掉几滴伤心泪。一身素淡的墨染裙，皱成了风里的咸菜花。

苏令蛮心里一股闷气自动自发地寻着了出口，见苏令娴僵着脸仍嘴硬不肯走，也不稀得理她，朝小镜居喊了声：&ldo;居士，这沉檀可要？&rdo;

麇谷不耐的声音传来：&ldo;滚滚滚！哪儿来的阿猫阿狗，尽往老夫这钻，打量老夫没眼睛？&rdo;

指桑骂槐，语气嘲讽得厉害。

从前几回，麇谷虽没见苏令娴，却也没这般不客气，这回怕是耳朵尖，听到了内里纠纷，这下跟捅了马蜂窝了，他又是个混不吝的，完全不讲究那套男女规矩，全然没给苏令娴留面子，苏令娴一二八少女，还未及嫁人，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再站不住，转身便跑。

苏令蛮笑嘻嘻地挥手：&ldo;大姐姐，您慢走！&rdo;

弄琴匆匆地跟了上去，两人一忽儿便跑了个没影儿。

&ldo;居士，阿蛮也走了？&rdo;苏令蛮又朝里喊了声。

麇谷这才板着脸走了出来，他刚刚正巧在小镜居的院子里踱步，听了一耳朵，生平最恨的便是这等心术不正之人，恼了：&ldo;往后你那大姐姐再来，老夫可不会客气。&rdo;

苏令蛮对他的不客气好奇，问了，麇谷没答，只一个劲儿地赶人：&ldo;你也走，看着便烦！&rdo;这话说得硬，口气却软，苏令蛮全然没放在心上，笑盈盈也走了。

麇谷居士看着苏阿蛮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全没点女儿气，不由摇了摇头：

脸是正过来了，其他的，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苏令蛮拿着沉檀一路笑眯眯地回了揽月居，巧心和小八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迎接，笑意便更大了，随手将沉檀给了巧心让其收起，打算过几日便送还给大舅舅，好歹这也算是一桩不大好听的丑事，讲给大舅舅听一听，免得让镇表哥蒙混了过去‐‐

若镇表哥折腾过了，将大姐姐娶过去也是极好的。

巧心好奇地问：&ldo;二娘子，您不气了？&rdo;

&ldo;这两人如此绝配，送作堆岂不是更好？&rdo;苏令蛮想到苏覃，不由头疼：好像这弟弟不大看得上镇表哥，可如何是好？

但想到大姐姐透露出的那一点移情苗头：

杨郎君这么一块香馍馍，竟然也被她给瞧上了。

苏令蛮觉得不大慡快，虽然她自己也不太弄得明白这种黏黏糊糊的不痛快感从何而来，却不妨碍她直觉性地想要抢占地盘‐‐这大约是人类求偶的共通兽性，和边疆女郎的一点自我忠实。

巧心小心翼翼地觑了二娘子一眼，问绿萝：&ldo;可是二娘子碰见了什么？&rdo;

绿萝摇头不语，巧心似也习惯她的沉默，转身去了外间，叫小刀提热水来，一会二娘子该泡汤浴了。

&ldo;小八，你来我身边多久了？&rdo;

铜镜里，小八轻手轻脚地帮苏令蛮将头发解开，乖巧应道：&ldo;二娘子七岁时，小八便来了。&rdo;

&ldo;竟然如此久了……&rdo;苏令蛮叹了声：&ldo;一眨眼，我的小八也大了，可以嫁人了。&rdo;

鼓鼓的脸，大圆眼睛，眼睛里还透着股稚气。这样的小八，当真是那心计深沉之辈，在她身边潜伏如此之久下毒？

苏令蛮私心里有点不敢信，可又不敢不信。

小八将发梳从头至尾地梳了遍，赞叹地看着二娘子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ldo;二娘子从前还说这头发实属浪费，可小八觉得，也唯有二娘子，才能配得上这浓墨青丝了，跟仙女似的。&rdo;

苏令蛮早听得耳朵出茧，小八读书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词捣腾，偏回回又说得真诚无比，让她哭笑不得。

&ldo;得了，再说仙女仙女的，怕天上的仙女都该给你说恼了。&rdo;

小八扁了扁嘴：&ldo;小八这辈子见过的人，也就二娘子最好看，听说京畿的那王娘子是第一美人，可小八觉得，若那王娘子见了二娘子，也该自惭形秽才是。&rdo;

&ldo;越发说得没边了。&rdo;苏令蛮无奈，起身将外衫脱了，小刀已经提了热水进来，绕到屏风后给木桶装起了热水。

热气渐渐泛过来，氤氲着看不清面上神情。

苏令蛮收起笑，静静地看着小八跟只灵活的小雀鸟似的跳到绿萝身边，一把抱住了她胳膊晃了晃：

&ldo;绿萝姐姐，你说小八说得可对？&rdo;

绿萝认真地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王娘子她见过几回，亦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跟泥胎木塑似的，美则美矣，不够灵动，哪里及得上二娘子这般鲜活，一笑便让人心里仿佛种满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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