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晚些,我让駮儿过来给王妃请安。&rdo;小杨氏噙着笑,扬着脸与殷氏道。
殷氏对她颇为纵容,应下重又与雷刹风寄娘说起萧孺人,小杨氏大为不满,插嘴道:&ldo;不是为查大王案,怎又说起姓萧的。&rdo;
雷刹回道:&ldo;既是查案自要查清始末,何况,醇王案自萧孺人始。&rdo;
小杨氏眨了眨眼,问雷刹道:&ldo;副帅的意思:大王是妖妇故意害死的?&rdo;
雷刹愣了愣,道:&ldo;孺人误会,我并无此意。&rdo;
&ldo;我知道。&rdo;小杨氏点头,&ldo;副帅这是言外之意。&rdo;
雷刹眼皮抖动几下,只得道:&ldo;孺人似乎深恶萧孺人?&rdo;
小杨氏放下茶杯,紧锁着眉头,恨声道:&ldo;副帅此言才是误会,我不是似乎,我是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要不是她识趣自尽,我定要亲手扒了她的皮。真是命里冤孽,大王出门一趟,结果将这等妖妇领进府,哼,枯骨画皮,那美人皮一揭,啊呀,内里不知藏着多少歹毒心思。&rdo;
殷氏转着皓腕间一串香珠,道:&ldo;孺人休要胡言,萧氏温婉安静,柔软熨贴,言语随和,并非生事之人。&rdo;又与雷刹风寄娘道,&ldo;萧氏进府后,得大王宠爱,却从不恃宠而娇,非但不与后院众口角,反倒多有避让,受了委屈,也不去大王面前搬弄口舌,反倒自己躲起来抹泪伤心。&rdo;
小杨氏噌得站起身,怒道:&ldo;还说不是妖妇,把大王迷得五迷三道不说,连王妃对她都多有维护,若不是她与太子有首尾,大王怎会激愤之下寻衅太子,以致招了太子的毒手……&rdo;
&ldo;住嘴。&rdo;殷氏一击桌案,道,&ldo;你胡言乱语什么?这话也是你能说的?&rdo;
小杨氏也知自己无状放肆,即便醇王府上下都认定醇王为太子所害,却不能宣之于口,这话要是传到承平帝耳里,惹来雷霆之怒,王府上下都逃不了干系。小杨氏想明前后,惊出一身冷汗,掐着自己的双手,说不出话来。
雷刹垂眸不语,风寄娘款声道:&ldo;自雨亭建于湖中,开阔幽静,只四面湖风寒冷。&rdo;
小杨氏闻言,冷静下来,心中稍安,这一唬,她不敢再随意张口,只满怀郁愤坐在殷氏一侧。
她闭了嘴,雷刹暗中遗憾,小杨氏趾高气扬又叽喳吵闹,不过无心之言说不定才是真话,于是道:&ldo;依王妃之言,萧孺人在王府安分随时,是个不争不抢的脾性?&rdo;
殷氏点头:&ldo;萧孺人容貌品性无可挑剔。&rdo;
小杨氏咬着唇很不服气,雷刹笑:&ldo;杨孺人似不赞同?&rdo;
小杨氏忍了忍,终没忍住,驳道:&ldo;萧氏最会装腔作势,心机深沉,她是不争不抢,大王捧心相待,衣饰玩物,送到萧氏面前的哪样不是千里挑一的?她还用抢什么。大王又怕我们欺了她,身边婢女仆从都是亲信,萧氏这头掉滴眼泪,这头大王就知道了,还用得特意告状?&rdo;
殷王妃神色微变,道:&ldo;孺人不过疑人偷斧罢了。&rdo;
小杨氏翻着眼皮,酸溜溜道:&ldo;我与王妃多年姊妹,王妃待萧氏比待我好多了,也是,我哪比得她啊,我不过千人厌万人嫌的。&rdo;
风寄娘看着自己的指尖,眸光暗转,殷氏与小杨氏的关系,倒颇为奇妙。小杨氏忌恨殷氏抢王妃之位,其后又深怨萧氏夺了醇王爱宠,殷氏喜爱萧氏,她又心生不满。倒真是贵女作派,只盼人人都以自己为重。
小杨氏见雷刹与风寄娘不大相信,续道:&ldo;我可不是无的放矢,萧氏妖里妖的,生得祸水模样,她那两个兄长更是不堪,贼眉鼠眼,眼中只见权势富贵,见着大王,极尽阿谀之态,恨不得亲为大王捧靴舔尘,半点风骨也无,没得让人恶心。&rdo;小杨氏厌恶道,&ldo;大王被萧氏迷晕了头,对他们两兄弟多有提携,这二人结识了权贵,真是丑态毕露……&rdo;
她忽得想起什么:&ldo;我倒记起一事,萧家兄弟有次无意碰见太子,这二人谄媚奉承,做尽了丑事。&rdo;小杨氏环顾左右,压低声音,道,&ldo;说不得,萧氏与太子真有……&rdo;
雷刹沉思,问道:&ldo;那萧家兄弟可还在京中?&rdo;
小杨氏呶嘴:&ldo;萧氏死后,圣人迁怒萧家,估计早已避走。&rdo;
&ldo;萧家父子已不在人世。&rdo;殷氏淡然道,&ldo;只梁氏避世庵中,与青灯古佛为伴。&rdo;
小扬氏悚然一惊,结巴道:&ldo;竟……竟死了?&rdo;
殷氏看她一眼,红唇微启,道:&ldo;萧孺人尚尸骨无存,萧家焉有活路。&rdo;
雷刹本以为萧家兄弟身上能寻些蛛丝蚂迹,结果又是死路。
殷氏叹道:&ldo;实是为难副帅,当年旧案,九成相关人士都已亡故。我只知,萧氏进府后,不与外人交,即便兄长来看望,也是隔帘说话,并不亲近。东宫宴,应是萧孺人初见太子,若是依我之见,萧孺人是清白的。&rdo;
雷刹揖礼道:&ldo;事关重大,王妃与孺人可还记得东宫旧宴。&rdo;
殷氏点头:&ldo;日夜不敢忘却。&rdo;
第50章暗涌(六)
灯火遍楼台,丝竹歌舞不夜天,地衣织就连草繁花,猊狻轻吐氤氲香烟,胡女身着舞衣,系着金铃,踏着鼓点,轻快地跳着胡旋舞,她的衣裙转成一朵不败的夏花,灿烂地令人忘却今夕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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