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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青衣书生如坠云中雾里，急乱之下，也不顾雷刹能不能看见自己，乞声道：&ldo;表兄，你可识得林敷？&rdo;

雷刹不露痕迹地接口道：&ldo;我也不曾听闻表弟有友人号林中客。&rdo;

青衣书生如遭雷击，自己所知所识似乎都是虚假，他是真，还是假？他明明是裴三郎裴衍，有友林敷，有红颜知己雁娘，又怎会没有？怎会没有？

雷刹书生狼狈，问道：&ldo;姨母，那盆牡丹现在何处？&rdo;

裴娘子见风寄娘尽问些不知所谓之事，又有自家之事出入甚多，虔诚之心顿减，答道：&ldo;我疑牡丹被人做了手脚，就连盆带花捣烂弃于郊野。&rdo;她小心问道，&ldo;可是那盆牡丹害了三儿？&rdo;

雷刹道：&ldo;送花之人与表弟可有纠葛？&rdo;

裴娘子摇头：&ldo;徐四与你表弟交好，不曾听过二人有过口角，你表弟病后，徐家也帮着寻觅良医。虽说人心叵测，姨母却不信徐四有害人之意。&rdo;

&ldo;原来如此，新景勾起旧时情。&rdo;风寄娘感叹，与裴娘子道，&ldo;三郎君曾与人有约。&rdo;

裴娘子连忙追问：&ldo;风娘子说得我是一头雾水，三儿与谁有约？&rdo;

青衣书生连连作揖：&ldo;风娘子救我一命，解我心中疑惑。&rdo;

风寄娘想了想道：&ldo;三郎君之事好了也难了，他长睡不醒，只因游魂在外。&rdo;

裴娘子急道：&ldo;我曾请道士神婆，也道三儿生魂不在躯壳之中，也作法祭拜叫魂，并无用处。&rdo;

风寄娘对着食案空着的一方，道：&ldo;那是他神识不清，不知己身是谁。&rdo;

裴娘子泣道：&ldo;风娘子既有灵通，救我儿一命，裴家原奉寺中香火，重修山门。&rdo;

风寄娘却道：&ldo;裴娘子，此事还要雷副帅相帮。&rdo;

雷刹扬了扬眉，环臂不语，他也想知这女人葫芦之中卖得什么药。

风寄娘道：&ldo;副帅之命格神鬼不欺，他又与裴三郎有亲，一丝血脉相牵，可引裴三生魂归位。&rdo;

裴娘子半信半疑，林敷与雁娘之名，实与她所知相去甚远，转念一想，既拜到了山头，也不差这一拜，左右也不差这一桩的无用功。再者，又有雷刹在……裴娘子思及此，心中便生希翼，握着雷刹的手，泪水夺眶而出：&ldo;无祸，姨母托与你了。&rdo;

青衣书生也在那期期艾艾道：&ldo;表……表兄。&rdo;

雷刹自不会置身事外，问风寄娘：&ldo;如何行事？&rdo;

风寄娘道：&ldo;裴娘子不如先行归去，在家等侯即好。&rdo;

裴娘子不肯，道：&ldo;母子连心，三儿出事，我日日有如油煎，哪能安生在家等侯。&rdo;

&ldo;裴娘子留在寺中，实有不便之处。&rdo;风寄娘好整以暇道，&ldo;只因，此处于裴郎是凶地。&rdo;

青衣书生立在一边呆若木鸡，只觉风寄娘所说自己半字不懂。

雷刹暗疑：世间岂有巧事，总有因果牵连，自己表弟哪处不去，偏偏在归山寺中，定有缘故。风寄娘来历不明，手段诡谲，不得不防。若事有生变，裴娘子留在寺中自己有所顾虑，反而碍手碍脚。思毕，遂将裴娘子劝出寺外。

裴娘子心里发慌，握紧雷刹的手，指甲掐入他肉中，急道：&ldo;无祸。&rdo;

雷刹道：&ldo;姨母放心，此事交托予我。&rdo;又低声道，&ldo;表弟便在寺中。&rdo;

这话有如惊雷在裴娘子耳边炸开，雷刹不顾她怔愣，吩咐裴家管事寻回裴二送裴娘子下山。裴家管事往常见了雷刹，鼻歪眼斜，深嫌晦气，事到临头他倒又将雷刹之言奉为圣旨，半点不敢大意。

裴管事一边指使着仆役将裴娘子搀上肩舆，一边指着一个小厮让他去附近寻找裴二，那小厮领命正要抬腿，便见裴二乐陶陶地山道上下来，见众人忙乱，&ldo;咦&rdo;了一声，问道：&ldo;阿娘事了？这是要归转？&rdo;

裴娘子六神无主，也不与他多说，随口道：&ldo;我们先归家，你在哪处看景？&rdo;

裴二横了眼雷刹，心有余悸地避在裴娘子身边，笑道：&ldo;阿娘，儿子三千文买水，清甜如仙泉，妙哉妙哉。&rdo;

裴娘子今日疲惫焦躁，有心无力，也懒怠责备他，只挥手道：&ldo;你只胡闹。&rdo;

雷刹将此异事记在心中，揖礼送别裴娘子：&ldo;姨母路上小心。&rdo;

裴娘子掩面点头，张张嘴，到底半字不提。

雷刹返回寺中，青衣书生正绕着风寄娘打转，一迭声地追问：&ldo;风娘子，我……我……魂魄离体？我莫不是已是已死之身？我怎一无所觉。我与雁娘相约？风娘子，我记得一清二楚，我与雁娘互许终身，她有血有肉，这世上又怎会没有雁娘？&rdo;脸上一红，咬牙道，&ldo;我与雁娘欢好，水乳交融怎会不真？&rdo;

雷刹听他喋喋不休，伸手揪住他后领，擒兔一般将他拎到自己身边：&ldo;你既不知，不如听她分说。&rdo;

青衣书生被这一拎，受惊不小，惊后又喜：&ldo;表兄竟看得见我？原来表兄知晓我在此处。&rdo;又哽咽抱怨，&ldo;表兄既知我，偏又在那假作不知。&rdo;

风寄娘拎着一盏灯，戏谑道：&ldo;你表兄不信鬼神，自是对你视而不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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