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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风寄娘与老叔对视一眼，道：&ldo;罢了，许是天意，裴郎君今晚不如留宿寺中。老叔，你领裴郎君去寻间干净的厢房。&rdo;

青衣书生大喜过望，连连道谢，抬眼撞见老叔的脸，吓得险些惊呼出声，下意识侧脸掩袖，过后又自愧此举实在失礼，忙做揖赔罪。

老叔倒不在意，说道：&ldo;小人面丑，累郎君受惊。&rdo;

青衣书生慌张摆手，道：&ldo;以貌取人非君子所为，是某唐突无礼。&rdo;

厢房简陋，一应器具皆无，不过床上一卷铺盖，书生胆小，早早吹灯睡觉，夜半醒来辗转反侧，怎也不能入睡，隔窗看去，冷月凄凄，如水的月光铺在院中，令人无端心慌。书生大着胆子，推开房门，院中牡丹花开吐蕊，暗香袭人。

好月，好花，好景，书生一时忘情，正要举步思及古寺荒凉，心中又有些害怕，正犹豫间，便听有女子连声唤他。

&ldo;裴郎，裴郎。&rdo;

书生听声音耳熟，循声望去，一个女子攀在院墙上，露出半截身子，乌蛮发髻插着银梳，粉面含春朱唇含笑，腮边两点面靥，不是雁娘又是哪个？

&ldo;雁娘，你让我找得好苦。&rdo;书生再也顾不得，上前伸手去拉雁娘垂下的柔荑，&ldo;这些时日，雁娘去了哪里？&rdo;

雁娘低泣道：&ldo;我亦日日思君！我与裴郎私会，干娘知后心中气恼，将我关押在后院，不让见人。&rdo;

书生懊悔：&ldo;我竟没有细究，让她哄了去。&rdo;

雁娘道：&ldo;裴郎是翩翩君子，哪会与假母辨长论短。&rdo;又凄声道，&ldo;我不堪忍受干娘打骂，拿缠头买通护院，逃了出来，裴郎……可愿……&rdo;

&ldo;愿，我愿。&rdo;书生忙不迭点头，&ldo;我本就要为你赎身，如今，自是雁娘依靠。&rdo;

雁娘喜极而泣，招手道：&ldo;裴郎来，来啊，你我久别，我满心的离愁别苦，难道你我还要隔墙一诉衷肠？&rdo;

书生哪会不应，道：&ldo;雁娘等我，我这便来。&rdo;

&ldo;裴郎快来。&rdo;雁娘笑道。

书生心中欢喜无限，拔掉门闩，拉开院门，前去赴佳人之约。

&ldo;裴郎君，深夜不睡，意欲何往？&rdo;门前老叔提着一盏青灯，弓着背耸着肩拦在路中，他歪斜着要翻不翻的怪眼，责备道，&ldo;裴郎君为客，怎这般无礼。&rdo;

书生焦急道：&ldo;老叔原谅则个，雁娘来寻，我要与她相会。&rdo;

老叔不为所动：&ldo;裴郎君许是看错了，寺中并无外人。&rdo;

书生听了此言，又急又怒，道：&ldo;雁娘明明在寺中，你与风娘子为何欺我？只说不知？&rdo;

&ldo;裴郎君，我不曾见到什么雁娘！&rdo;老叔摇头。

书生大怒，一指院墙：&ldo;雁娘明明在……&rdo;荒寺古墙荒草横生，哪有什么雁娘。书生惊得倒退几步，几欲跌倒，喃喃道，&ldo;怎会？老叔，雁娘确在寺中，我不曾错看。&rdo;

老叔道：&ldo;许是裴郎君思念成疾，相会不过一梦。&rdo;

&ldo;这……这……&rdo;书生立那怅然若失，揉着指尖一点凉意，&ldo;怎会是梦？&rdo;

&ldo;日有所思，夜有所梦。&rdo;老叔从喉中发出咯隆一声怪笑，道，&ldo;裴郎君还是请回吧。&rdo;

书生无奈回到厢房，和衣而卧，窗边投进一方月光，心事翻涌，百般的滋味酿成酸涩，再看那窗也不是窗，那月也不是月，那人……似乎也不是人，皆是虚影，一触即消。

第18章鬼子（三）

书生一夜未眠，翌日起来蔫头搭脑神情恍惚，垂头丧气地披衣下床，院外老叔拿着扫帚扫着满地的落叶，书生不禁诧异，落叶知秋，他怎记得昨夜院中牡丹开得正好，回头去看，唯见几丛枯枝。

书生见此愁肠寸断，本还可自欺昨夜佳人隔墙相约，天明方知，原来不过南柯一梦。

&ldo;裴郎君夜来好睡。&rdo;老叔揖礼道。

书生忙回一礼，道：&ldo;老叔清晨辛劳。&rdo;

老叔道：&ldo;一夜秋风，满庭落叶，今日又有客，因此打扫一二。&rdo;

书生吃惊：&ldo;我还道寺中荒凉，没有香客上山添香油供奉。&rdo;

老叔道：&ldo;来的并非寺中香客。&rdo;看一眼书生，&ldo;来客也是京都人士，等事罢，裴郎君不如与他们一道下山归家。&rdo;

书生喜道：&ldo;竟这般巧，届时有劳风娘子引见，山道曲折多歧路，我一人不经意间便迷了道。&rdo;

风寄娘正坐在廊下逗着一只狸猫，院中晒了一筛子的秋菊，知晓书生来意，点头道：&ldo;裴郎君离家已有多日，是该早归。&rdo;

书生一愣，道：&ldo;风娘子误会，我非浮浪子，鲜少留宿在外，一来要念文章，二来也怕家中娘亲担心，也只昨日迷道借宿寺中。&rdo;

风寄娘笑起来：&ldo;裴郎君是个体贴人。&rdo;

书生理衣端坐，正色道：&ldo;家父早去，家母独自操持内外，某不敢再令娘亲挂心。&rdo;

&ldo;不知裴郎君怎识得雁娘？&rdo;风寄娘忽问道。

书生脸一红，又是甜蜜又是心酸，道：&ldo;同窗设宴，雁娘是座中的酒纠，她是李絮娘家的娘子，虽非京中都知，也学得琴棋书画，又擅吟诗作对。我…我……心悦雁娘，愿百年永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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