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刹心生厌烦,借口衣裳汗湿躲开了裴叔。
裴叔唉声叹气,低声念道:&ldo;这也命,那也命,只看命还有什么活头?&rdo;
雷刹回屋另换了衣裳,又取出几贯钱,虽裴叔不肯,他仍旧打算去西市买个粗仆做些浆洗与厨下的活计。就这盏茶的功夫,便听院中有人吵闹,一人在那大声道:&ldo;郎君如今体面,三请四请,总也不至,小老儿无法,只好亲来请郎君,免得娘子伤心。&rdo;
裴叔在外急道:&ldo;管事这话从何说起,郎主实是不得空,往日都宿在司中……&rdo;
&ldo;你一吃里扒外的老狗奴,也配站那说话。&rdo;
雷刹大怒,飞身出门一脚踹飞来人,阴鸷道:&ldo;狗鼠罪也敢在我这放肆?&rdo;
来人抱腹倒地,疼得一头冷汗,看雷刹一步一步逼近,状如恶鬼,颤声道:&ldo;小……人是裴家管事,为裴娘子送信,你……你伤我……便是与裴家为难。&rdo;
&ldo;是吗?&rdo;雷刹笑起来,取刀道,&ldo;不如我拿着你的人头,再问问姨母,是不是为难?&rdo;
裴家管事直吓得屁股尿流,连声求饶,裴叔扑上来抱着雷刹的腿,求道:&ldo;郎主万万不可,打狗还要看主人面,郎主与裴家有亲,何苦为了一个小人伤了情份。&rdo;
雷刹踩鸡仔似得踩着裴家管事:&ldo;姨母遣你来,为了何事?&rdo;
裴家管事哭丧着脸道:&ldo;家中小郎君日渐不好,请的各坊疾医都说无法,娘子心中焦急,想着郎君在徐帅手下做事,识得奇人异士,请郎君过府相商,得个主意。&rdo;
雷刹问道:&ldo;不是说好转,怎又不好?&rdo;
裴家管事答道:&ldo;也只有几日与常人仿佛,娘子本以为好了,谁知,又是一睡不起。现日间只拿米汤灌进喉中养着,可这岂能长久,娘子眼见三郎君消瘦,却是无计可施。&rdo;
&ldo;良医可说是什么缘故?&rdo;
裴家管事摇头:&ldo;各个都说不知,十个里九个劝娘子早做准备,惹得娘子怒极。&rdo;
雷刹松开他,道:&ldo;我过晌午便去姨母家&rdo;又威胁道,&ldo;下次再敢口恶言,割你的舌头就酒。&rdo;
裴家管事点头哈腰,连滚带爬上地走了。
裴叔收拾出几样礼,放在提篮中交与雷刹,道:&ldo;裴家虽是郎君亲戚,又是常来常往,也不好失了礼数,惹来闲话。如今小郎君病重,更不好空手上门。&rdo;
雷刹接过,不在意道:&ldo;裴叔明知再如何,总有挑剔之处。&rdo;
裴叔坚持道:&ldo;那便是他们无礼,非是我们失了周全。&rdo;
&ldo;他们与我并无相干。&rdo;
裴叔劝道:&ldo;郎君只看裴娘子的脸面。&rdo;
裴家在和兴坊也是殷实的人家,三进宅院,奴仆护院也有百来数人,院中几竿修竹,几丛秋菊,阔朗中又添几分别致。
裴家主母居寡,性却开朗喜笑,只是年来为着幼子患病,操心忧虑,熬得脸黄眼浊,见着外甥,更是直掉眼泪,拉着雷刹的手泣道:&ldo;无祸,三儿若是不好,姨母也不活了。&rdo;
雷刹不惯这般亲近,扶她在一边坐下,道:&ldo;姨母,我去看看三表弟。&rdo;
裴娘子拿帕抹泪,道:&ldo;好生生的,也没个头疼冷热,怎就一睡不醒?&rdo;
守着的侍婢推开叠屏,裴家三郎君裴衍睡在床上,乍一看,以为好梦正酣,雷刹唤了几声,裴衍毫无反应,推他几下,也是无知无觉。侍女轻声道:&ldo;小郎君已睡了近十日,冷也不知,热也不知,娘子拿针扎他,也是不知。&rdo;
&ldo;姨母拿针扎表弟?&rdo;雷刹诧异回头。
裴娘子嗫嚅道:&ldo;他一睡不醒,我便拿针扎他人中,谁知,倒似扎在别人肉上,仍是一动不动睡在那。&rdo;
雷刹道:&ldo;前次来姨母家,还与三表弟说过话。&rdo;
裴娘子道:&ldo;最早三儿也不过嗜睡,二儿还笑他嗑睡虫,后来一睡便是两三日,醒后又与常人无二,过后的十天半月也是日醒夜睡,然后好好的,又忽然一睡不醒。醒时问他身上哪里不好,三儿只摇头说除却乏力,也不觉得哪里疼痛不适。这半年请医问神祭拜,就是不好,这次更是十多日不醒,再下去如何是好?让我这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rdo;
雷刹想了想,道:&ldo;我认得的奇人,于医药上却是平常,明日我问问徐帅可识得良医。&rdo;
裴娘子道:&ldo;我听闻归叶寺风寄娘颇有灵通,不如,先去请她请神试试?&rdo;
&ldo;谁?&rdo;雷刹几疑自己错听。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老爷们我来更新了,前文已经修好,么么哒!爱你们
第17章鬼子(二)
&ldo;这风寄娘住在悲佛山的归叶寺,无父无母无亲,听说年岁也不大,却是知生知死,很有些神道。&rdo;裴娘子语带虔诚,&ldo;她为人请神,不重银钱,只看缘法,唉,她又独来独往,不与人交道,不然我早请她家来,如今只好去寺中寻她。&rdo;
雷刹木着一张脸,怎么听都是行骗哄人钱财的,道:&ldo;姨母从何处听来的,怕是被人蒙骗了。归叶寺的风寄娘入的是仵作行,非尼非道,请神云云,不过坑骗财物、供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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