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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李管事睁着老眼，果见他白嫩的手背上几道抓痕，心疼道：&ldo;唉哟，这如何是好，小郎君这般不小心。&rdo;

雷刹看了看血流肉烂的猫尸，拿指尖挑摘出一物，借了灯火细看，却是一个细巧精美的小银铃，不过指头大小，缕刻着连枝纹，遂冷笑道：&ldo;管事莫不是睁眼说瞎话，这猫分明是被豢养的爱宠，你却道是野猫？&rdo;

风寄娘看着精致的银铃，道：&ldo;猫主定是爱极此猫。&rdo;

管事润了润发干的嘴唇，辩解道：&ldo;老朽老眼昏花，天暗，这猫又……错看了，错看了。&rdo;

阿弃追问：&ldo;不知猫主是谁？&rdo;

李管事木着脸：&ldo;许是哪个丫头侍婢养的……不大认得。&rdo;

雷刹撕下一片衣角托着满是血污的小银铃，道：&ldo;丫头侍婢？侍郎府富贵滔天，就连奴仆都这般阔绰体面。&rdo;

李管事如吞黄莲，皱脸能拧出苦汁。

李小郎听着刺耳，怒道：&ldo;凭它谁养的，伤了我，本就该死。&rdo;

雷刹凑近他，逼问：&ldo;是它伤你还是你伤它？&rdo;

李小郎娇惯，一抬下巴，轻蔑回了一眼，对着雷刹的脸，蓦得心里一抖，怕将起来，将讥讽之语竟吞了回去。这人的脸霜雪一般，白得过分，不带一丝血色，了无生气，仿若已死之人。抿了抿唇，后退几步藏在了李管事身后，避而不答。

地上软如烂泥的小厮偷偷从胳膊后探出头，瞪着血污糟乱的猫尸，更是骇得抖成一团。

风寄娘出声道：&ldo;李家管事，听闻老夫人爱猫如命，生前养了一只猫，宠爱异常。&rdo;

李管事与李小郎双双色变，互视一眼，僵持在那。

他们这边闹出动静，早有仆役告知内院，李侍郎的夫人韦氏带了奴仆匆匆赶来。李小郎君一见她的身影，乳燕投林般飞奔过去，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控诉道：&ldo;阿娘，这二人来家中欺我。&rdo;

韦氏已有了些春秋，浑身缟素，再兼李老夫人过世，操持哭灵，面上又无脂粉遮掩，显得极为憔悴疲惫，昏昏的烛光下眼尾嘴角的细纹仍是清晰可见，但她眉目柔软，端庄可亲。

雷刹、风寄娘与阿弃上前施礼。

韦氏先打发李管事，不理李小郎的哭诉，反先与雷刹等人赔礼，道：&ldo;家中小郎顽劣，失了礼数，几位念他年小原谅一二。&rdo;

李小郎见母亲不帮自己，倍感委屈，红着眼气哼哼地别过头：&ldo;阿娘竟不帮我？&rdo;

韦氏看他衣衫凌乱，轻蹙双眉，亲手为他理正，又掏出一方手帕细细地地为他拭掉面颊上一小点污渍，轻斥道：&ldo;年增年长的，还是小儿脾气，你祖母庶母过世，家中忙乱伤心，怎还这般不懂事？&rdo;拉过他的手，看他手上抓痕，脸上这才带出怒意来，&ldo;胡闹，你心中难过和畜牲发什么脾气？白伤它一条性命，不知有伤天和？&rdo;

李小郎见母亲生气，着急起来，一揖深礼认错：&ldo;阿娘不要生气，阿蜀知错！&rdo;

韦氏放缓了神色，眼中满盛慈爱，抬手摸了摸他湿乱的发髻，道：&ldo;知错便好。&rdo;转而吩咐身边的侍婢，&ldo;夏枝，带阿蜀换身衣裳，擦些伤药，再带他去灵堂陪陪他祖母。&rdo;

李小郎欲言又止，抬眼见韦氏眼中有责备之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揖礼告退，随着侍婢去了后宅内院。

雷刹与阿弃对视一眼，阿弃在背后拿肘突捅了捅雷刹：这位李夫人看着温和，却三言两语支走李小郎了，倒不好相与。

韦氏轻叹一口气，掩去倦意，看了雷刹一眼，柔声道：&ldo;昨日不曾见到雷副帅，这般俊俏，我看你有几分面善，不知雷郎君与和兴坊裴家娘子可有干系？&rdo;

雷刹答道：&ldo;裴家大房娘子是雷某姨母。&rdo;

韦氏轻笑：&ldo;难怪眉目有几分仿佛。&rdo;她一边引路一边道，&ldo;夫君在偏厅久侯二位不至，不曾想在此耽误。二位急雨来访，可是贼人有了眉目？&rdo;

雷刹道：&ldo;惭愧，雷某在里坊外城的出入处兼布下人马，却不曾见到贼人踪迹。再者，府上命案似有疑点，雷某斗胆前来问个详细，免得错过遗漏。&rdo;

韦氏微恼，道：&ldo;雷副帅的话，我实是不解，府中十几双眼睛亲见了那贼人，也有了画影图形，不知还有什么遗漏之处？&rdo;

雷刹回道：&ldo;夫人虽是苦主，只是查案缉拿自有章程，不便相告，还请夫人见谅。&rdo;

韦氏又看风寄娘，柳眉轻蹙：&ldo;不知这位娘子是？&rdo;

风寄娘屈膝答道：&ldo;我姓风，是不良司中的仵作。&rdo;

韦氏握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叹气道：&ldo;玉娘往生，你们却……罢了，只怜她苦命。你们随我去见见侍郎。&rdo;

过二道门前面便是李府正堂，李老夫人的棺木摆在正堂中间，供香案鲜果，设火盆蒲团，颇有年腊的和尚身披法衣领着一班沙弥呤颂往生咒，灵前跪着几个披麻带孝的子孙后辈，边烧纸边胡乱哭嚎几声，并无哀悼悲痛之意，倒是一侧沉默跪着一个年轻妇人拿白扇掩面，孱弱的双肩微耸，似是隐泣。

雷刹停步揖礼道：&ldo;夫人，前次匆匆，来府中过灵堂却不祭拜老夫人，实是失，今次许我们一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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