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舞也觉不可思议:&ldo;奴婢也觉得蹊跷,不过高力士说昭容曾对他有恩,他替昭容做这么一点事,也不能报答昭容对他恩德之万一。&rdo;
上官婉儿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何时对高力士有恩。绿舞说道:&ldo;昭容何必多想,不管怎样,见到陛下才是关键。&rdo;
上官婉儿想想也是,又问绿舞:&ldo;顾翎昭那边可有消息了?&rdo;
绿舞摇摇头:&ldo;自从前日起,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人也没有回宫。&rdo;
如今可用之人不多,羽林卫又被换了人,能依靠的唯有顾翎昭,如今顾翎昭不在宫中,上官婉儿只好吩咐绿舞:&ldo;十日后,我去紫宸殿见驾,如果顾翎昭到时还不能回来,你就随机应变,婧珏殿这些年得陛下赏赐不少,再加上别人送的礼,都在库房中,你也有钥匙,到时你就把殿中之物分给宫人们,想办法安置好他们。&rdo;
绿舞听上官婉儿一一吩咐,好像在交代后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含泪道:&ldo;昭容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绿舞誓死追随昭容!&rdo;
上官婉儿伸手扶起绿舞,也是双目垂泪:&ldo;我十四岁入宫,你就跟着我,那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这么多年谢你与我甘苦与共,不离不弃。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你不必陪我送了性命。&rdo;
绿舞眼泪流得更凶,拼命摇头:&ldo;不!绿舞生死都跟着昭容,绝不背弃!&rdo;
上官婉儿感动万分,见绿舞十分坚决,也不再劝,于是点点头道:&ldo;也罢,那十日后你便随我去紫宸殿。这几天你打点好宫中的事物,也多打听着顾翎昭的事。&rdo;
&ldo;昭容放心。&rdo;
时间一天天过去,顾翎昭依然杳无音讯。直到第九日夜里,绿舞才悄悄来回报,顾翎昭带了卫锦重进了宫。上官婉儿立刻换了衣服,从小道偷偷溜了出去。
行到婧珏殿偏殿的角门处,就见顾翎昭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躲在树木的阴影中,见了婉儿,急忙伸手晃了晃。
上官婉儿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快步走了过去。
顾翎昭身后之人将帽兜摘下,露出了卫锦重的脸。
卫锦重单膝跪地:&ldo;见过昭容。&rdo;
上官婉儿亲手相搀:&ldo;卫统领受苦了,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我就直说了,我已安排好明日去上阳宫见驾,卫统领可愿同去?&rdo;
卫锦重重重点头:&ldo;臣护卫陛下十数载,实在不愿陛下被佞幸劈臣所害,臣愿随昭容同去。&rdo;
上官婉儿长出了口气,心内的大石放下了一半:&ldo;如此甚好,那今日便劳烦顾侍卫带卫统领先找个地方暂避,明日未时一同去上阳宫见驾。&rdo;
&ldo;但凭昭容吩咐。&rdo;
交代好一切,上官婉儿顺着原道返回。
一夜无话,第二日,上官婉儿称病不朝,在殿中和绿舞商量见驾之事。眼见时间快到未时,换好衣服,带着绿舞往上阳宫走去。
到了上阳宫门口,就见羽林卫中赫然站着顾翎昭和卫锦重,婉儿顿时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二人竟敢明目张胆混在羽林卫中。上官婉儿不动声色走到顾翎昭面前,刚要说话,高力士却打里面走了出来。
高力士见到上官婉儿,立刻躬身行礼:&ldo;见过昭容。&rdo;
上官婉儿满面含笑:&ldo;高公公,我想觐见陛下,陛下可有时间见我?&rdo;
高力士点头笑道:&ldo;这可真是巧了,陛下刚还念叨昭容呢,昭容就来了。昭容快随咱家进来吧。&rdo;
&ldo;多谢公公。&rdo;上官婉儿就要随高力士入内,一名羽林卫阻拦道:&ldo;且慢!高公公,张大人临走时吩咐过,陛下身体不适,不见外人。这,怕是不合适吧。&rdo;
高力士闻言双眼一立,骂道:&ldo;放屁!是陛下要见昭容,你连陛下的命令都敢不遵?!&rdo;
&ldo;不敢!不敢!那,昭容请。&rdo;羽林卫不敢再横加阻拦,只好放行。
&ldo;让昭容受惊了,昭容请。&rdo;高力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对婉儿笑道,&ldo;哦,对了,陛下今天说看着眼前的桌子碍事,要搬走,你,还有你,随咱家进来搬桌子。&rdo;又随手点了两名羽林卫,正是顾翎昭和卫锦重。
上官婉儿想这必定是高力士已经认出了他二人,故意放他们进去,也就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四人随着高力士进入殿内。那名羽林卫偷偷跑出了上阳宫。
上阳宫内烧着檀香,气味浓郁而沉闷,伴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上官婉儿是第一次来上阳宫,但是急着见武帝,也没时间去看宫内摆设。拐过了三四个回廊,几人来到了武帝的寝殿。
寝殿内正中是宽大的龙床,龙床四周放着明黄的帷帐。彩珠站在帷帐的一侧,对众人颔首示意。
上官婉儿紧走几步来到彩珠近前,问道:&ldo;彩珠,我想见见陛下。&rdo;
彩珠伸手撩开帷帐一角,上官婉儿低头看向帐内。
只见龙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面色蜡黄,皮肤褶皱,嘴唇干瘪。
&ldo;陛下?!&rdo;上官婉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龙床上的老人,怎么也不能将她和记忆中那个睥睨天下,明艳凌厉的女皇重叠在一起。
上官婉儿颤抖着手去摸老人的手,低声唤道:&ldo;陛下,陛下。&rdo;
武帝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辨认了半天才道:&ldo;是,婉儿来了?&rdo;
上官婉儿含泪答道:&ldo;是,陛下。婉儿来了。&rdo;
武帝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是那样的年轻、美丽。额间的红梅妖娆妩媚,红得刺眼。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的美艳,让父子二人拜倒在自己的裙下,手握万里江山,将一众男子踩在脚下,匍匐在自己面前。
上官婉儿见武帝看自己的目光迷离,怀念,似乎是在追忆以前的岁月也是感慨无限,但是眼前不是感慨的时候,她俯身在武帝耳畔说道:&ldo;张氏兄弟专权,把持朝政,陛下不可不问。&rdo;
武帝深深吐了一口气,缓慢说道:&ldo;朕,喜爱他们年轻、强健。和他们在一起,朕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朕时日无多了,想把皇位还给李家。。。。&rdo;
上官婉儿被武帝的话说得一愣,她万没想到不可一世,叱咤风云的女皇,竟然会还政李家。
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快速接近。太平公主、张昌宗和张易之走了进来。
太平公主一见到上官婉儿,立刻大声道:&ldo;上官昭容怎么在这里?陛下身体不适,不能见外人,昭容还是请回婧珏殿吧!&rdo;说罢,一扬手,五六名羽林卫闯入殿内。
顾翎昭和卫锦重见势不妙,立刻挡在上官婉儿和绿舞身前。
彩珠快步走到太平公主面前,厉声道:&ldo;陛下还在这里,公主这是做什么!惊了驾,公主可吃罪得起?&rdo;
张昌宗来到彩珠近前,笑道:&ldo;彩珠姐姐不必生气,公主不过是担心陛下身体,才会贸然行事。你们,还不退下!&rdo;
羽林卫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太平公主见张昌宗发了话,也挥挥手,让羽林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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