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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艾文涛坚信，一切现实都是假象，&ldo;仙女&rdo;小周同学一定会被他的虔诚所感化，变成女孩子，做他的女朋友。只有他那个阔爸爸没完没了地在家哀叹：&ldo;傻儿子，人家周子轲是个男娃!你是不是傻!&rdo;阔妈妈也一脸无奈：&ldo;算了算了，在幼儿园交个朋友也蛮好的。别惹人家生气就行了。&rdo;

就这样，艾文涛在一腔错误的爱慕下成了周子轲最好的朋友，俩人一起幼儿园升小学，小学升初中……艾文涛眼见周子轲个头儿越抽越高，肌肉越练越硬，拳头一天比一天有劲儿，连小女友也换得一个比一个勤。等再看周子轲时，哪还有艾文涛记忆里&ldo;清纯可人&rdo;的&ldo;仙女&rdo;模样：鼻梁高挺，轮廓深邃，那一双眼睛倒是逃过了岁月的荼毒，还留有几分昔日&ldo;仙女&rdo;的影子，可瞧他那眼中的神态‐‐越发不清纯，越发不可爱，越发不&ldo;仙女&rdo;，以前叫人看了就想硬，现在叫人看了就腿软。打球泡妞，抽烟喝酒，周子轲成天和艾文涛身边那些臭老爷们儿混在一起，时间长了，连最后一点仙气儿也&ldo;香消玉殒&rdo;，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艾文涛心很痛，连周子轲的眉毛也浓得让艾文涛的少男之心无法接受。读初二那年，艾文涛在哥们儿几个比大小的例行活动中惨败，再看战果，居然是第一次参加的小周同学笑到了最后。到那一刻艾文涛才不得不直面现实。小周同学，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纯得不能更纯的纯爷们儿。

艾文涛此刻望着窗外，心潮澎湃，感慨万千。同窗这么多年，眼前这幅场景就从没变过，只不过最早是他自己，后来变成了校内校外的学姐学妹，再后来，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忽然到处都是被报纸评为&ldo;最完美男友&rdo;的周子轲的照片了。

&ldo;前几天我碰见徐雯珺了，&rdo;艾文涛忽然说，&ldo;她又跟我问候你呢。&rdo;

&ldo;问候我?&rdo;周子轲说。

&ldo;和你周家八辈祖宗。&rdo;

周子轲笑了一声。

&ldo;她看报纸上你接受采访，说喜欢女孩善良孝顺，相貌不重要。一堆屁话。&rdo;

周子轲说：&ldo;别让我经纪人听见，她写了半宿。&rdo;

&ldo;徐雯珺正跟网上到处揭发你呢，要戳穿你的画皮。&rdo;

周子轲从兜里掏出烟盒，要抽，又想起这里禁烟：&ldo;多少年了，没点别的事干。&rdo;

&ldo;早告诉你她不好惹，你当初还非撩她，&rdo;艾文涛看了周子轲一眼，&ldo;去年不是发狠心戒烟吗。&rdo;

周子轲摇了摇头：&ldo;不好戒。&rdo;

过会儿周子轲又说：&ldo;养成习惯了。&rdo;

&ldo;你和汤贞到底怎么回事。&rdo;

&ldo;什么怎么回事。&rdo;

&ldo;你来真的?&rdo;

&ldo;什么真的假的。&rdo;

&ldo;看你这样，人都自杀了你不回国看看。&rdo;

&ldo;国内医院全是人，有什么好看的，&rdo;周子轲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ldo;他应该也不想看见我。&rdo;

&ldo;给你爸打电话了吗。&rdo;

艾文涛走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周子轲开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来。

&ldo;哄哄他行了，犯得上跟自个儿老子闹那么大矛盾吗。&rdo;艾文涛说。

周子轲没搭腔。艾文涛心知他二十几年了不爱听这话，说一句也就不说了，看了一眼车：&ldo;这破车你的?&rdo;

&ldo;借的。&rdo;周子轲说。

&ldo;我正好出门，&rdo;艾文涛极其自然地打开副驾驶车门，就要坐进去，&ldo;哥们儿把我送到前面右转第二个路口下得了。&rdo;

&ldo;下去。&rdo;周子轲说。

艾文涛没脾气，一敲面板：&ldo;这破车也不让我坐?&rdo;

小艾总站在路边，看着周子轲开着那辆破商务车跑远了。

要说他两人四岁起在幼儿园做同学，到如今，怎么也认识快二十年了。不说多知根知底，毕竟周子轲很少和谁说心里话，但这么多年，艾文涛对他总是比较了解。周子轲很少在谁面前失态，二十年次数加一加一只手也数得过来。最近一次还是在去年，他们弟兄几个见面。周子轲原本在那一个人闷头喝酒‐‐他习惯如此，谁也不觉奇怪，谁也不去打扰他，突然他和艾文涛说：&ldo;我把他睡了。&rdo;

艾文涛一惊，酒吧里安静，他把有点喝茫了的小周同学拉一边：&ldo;什么?&rdo;

&ldo;我把汤贞睡了。&rdo;周子轲闭了一下眼睛，像汇报成果一样说。

&ldo;我靠你，&rdo;艾文涛是真没想到，心里纳闷周子轲怎么突然跟他主动说起这个，他压低声音，&ldo;行啊你!&rdo;

然后才发现不对劲，周子轲的脸色不对劲，眼眶通红，看起来就像下一秒要哭了一样。

&ldo;怎么了?&rdo;艾文涛小声问，&ldo;这事都谁知道?&rdo;

&ldo;我，你，他。&rdo;周子轲慢吞吞说。

艾文涛连忙叫酒保倒一杯酒：&ldo;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终于有所收获，来来来哥们儿敬一杯。&rdo;

&ldo;不。&rdo;周子轲说，闭着眼睛，边说边摇头。

&ldo;来来来，碰杯碰杯，高兴的事。&rdo;

&ldo;不碰，&rdo;周子轲伸手挡开艾文涛的酒，说话都带着酒气，一字一句道，&ldo;我不高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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