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彼此谈不上有多熟,但是这次回到首都星,蓝沛还是感觉到了左海洋的变化。
二十年前,左海洋留在他心里的印象是恣意放达的,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初江昶因为杀了方磊被囚禁,左海洋突然调到灵魂治疗中心,参与会议时的样子。
……人人都正襟危坐、气氛凝重的场合,唯独他,一眉高一眉低地歪在椅子里,坐没坐相,就连讲起话来都是一口一个狗屁,能把对头噎死。
然而如今的左海洋,不知什么缘故,失去了那份随性不羁,虽然依旧温和而真诚,但是人却变得严肃多了,别说坐没坐相,就连独自一人时,行为举止都非常收敛,仿佛随时准备入镜,让人挑不出一点儿刺。
一般人认为,这才像个议长的样子‐‐哪有国会议长把两只脚翘到桌上的道理?
然而蓝沛却暗暗感到失望,继而有些忧伤。
他更喜欢那个坐没坐相、满嘴跑火车的左海洋,远胜过如今这个完美得挑不出错的议长。
当然他也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左海洋会变成如今这样,一来是职业需要,议长这顶沉重的帽子,让他不得不修改本性。
二来,也一定和他失去了魂奴有关。
蓝沛想到这儿,心里愈发难过。
于是他柔声道:&ldo;您怎么能这么说呢?真要出了事,孩子们是想看见遗书的。&rdo;
蓝沛说完,又觉得这种话更不吉利,他不由尴尬。
左海洋轻声笑起来:&ldo;我家那两个,才不会对遗书这种东西感兴趣。只惟愿他们不要手脚太快、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折现换钱,万一没死成,等回去一看,连把椅子都没给我剩下来,那才是真的惨了。&rdo;
前排的苏湛听见了这话,他突然瓮声瓮气地说:&ldo;议长,再找一个吧。就算不系魂,做个伴儿也好啊!&rdo;
&ldo;你闭嘴。&rdo;左海洋没好气道,&ldo;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个!&rdo;
苏湛反而来了精神,他转过头来,挺认真地看着左海洋:&ldo;我是说真的!真的呀!咱们医院今年进来了两个特别漂亮的男学生!今年的应届生有一百多号,别的都一般般,就这俩冒尖。樊锐他们想给牵线,我都拦着的!我跟他们说,先给议长留着,让议长挑!&rdo;
左海洋默默看着他,突然道:&ldo;苏湛,你改行当老鸨了?&rdo;
简南方在苏湛旁边,发出闷闷的笑声。
苏湛恨铁不成钢地说:&ldo;真的非常优秀呀!灵魂力也都很高!就是一个性格开朗一点,一个性格沉稳一点,就看议长你喜欢哪种了。&rdo;
本来闭目养神的贺承乾,此刻没睁眼,却突然开口道:&ldo;苏湛你脑子有病啊?议长是那种挑外貌的人吗?&rdo;
&ldo;我当然是挑外貌的。&rdo;左海洋一脸无辜道,&ldo;承乾,你总不会以为我喜欢丑八怪吧?&rdo;
贺承乾睁开眼睛,他恨恨看了左海洋一眼:&ldo;那等回去以后,就让苏湛给你做个媒好了!&rdo;
左海洋笑道:&ldo;我又没说只挑容貌。我不要小孩儿,自己养了两个就够了,再领家里来一个,都不知道拿人家怎么办。&rdo;
苏湛嘀咕道:&ldo;不要小孩儿,那就只有和你一样死了魂奴的魂主了,两个老苦瓜攮子凑一对,有什么好?&rdo;
简南方听他说得不像话,赶紧嘘了苏湛一声。
左海洋倒也没生气,他淡淡道:&ldo;有什么不好呢?我能明白人家,人家也能明白我。&rdo;
机舱里,暂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嗡嗡的低沉机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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