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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第1页）

当他们薅住他的头发、把他按进水里的时候，他哭叫起来，眼泪融入了冰冷湍急的河流里，没有人看见。

也不是全然没有人看见……

他从破碎的倒影里，看到河坡上站着一个人。他看不清他的脸，却奇怪地觉察他那眯成缝隙的眼睛正不屑地俯视着他。

&ldo;爬起来，干他老子的!&rdo;他好像在这么说。

姜勇把他拎了起来。缺氧让他晕晕乎乎的，任人宰割。他听到了犬吠，他想：不好!纽约来了!纽约会死的!他强撑着睁眼，可是天已经彻底黑了，河坡上架起了篝火，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围坐着，上蹿下跳等肉吃。

&ldo;你瞧。&rdo;那个山坡上的人离他近一点了。插着口袋，嚼着劣质烟草。

他站在喧闹的人群中，背着光，给他指远处带血的毛皮，和砸烂了的狗头。

任明卿惨叫了一声。

&ldo;起来，干他们丫的!&rdo;那人眼中窜着摇摆的篝火。

姜勇被惊动了，拿了快狗肉过来：&ldo;好了好了，别哭了。&rdo;把狗肉塞到他嘴里。

&ldo;哭你麻痹!&rdo;那人猛地摸到了地上的石头，给了姜勇脑袋一下子。

&ldo;谁说老子哭了!&rdo;他抖了抖那件拉风的皮夹克，抄着石头扑入了人群当中，一手一个，锐不可当。

他的身影在黑夜的火光中是那么疯狂、凶狠，却又充满力量，无拘无束。

任明卿看痴了。

&ldo;你哪只手扒的?&rdo;那人凶狠给了姜勇几脚，踩着他的右手，&ldo;是这只不?&rdo;

在姜勇还没来得及求情以前，他搬起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关节上。

&ldo;一条胳膊换我兄弟一条命。&rdo;那人往地上呸了一口，回头看了任明卿一眼，走了。

任明卿瞪圆了眼睛，那个人竟然长着自己的脸。

不是十五岁稚气的自己，更年长，更不羁，但任明卿却奇异地知道那就是自己。

他爬起来，追了上去，翻过了河坡。

河坡对面是港口，他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候姜勇要他送玉簪子，说是他偷的，结果那些混混对他动手。他跨过满地横七竖八的黑社会，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曾经那些人。

那人依旧点着刚才那堆篝火，坐在原地，擦着一把枪。

任明卿绕到他对面，他现在更像自己了。不，应该说自己更像他了。他记起来自己已经远远不是十五岁的少年。

&ldo;你是谁?&rdo;

那人嘿笑了一声：&ldo;我是你大爷。&rdo;

他看任明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想起来他是个斯文的小孩儿，下巴一抬：&ldo;坐。&rdo;

任明卿不敢坐。

&ldo;你这小没良心的。&rdo;高远谑道。&ldo;我还能对你怎么样?&rdo;

天突然亮了，任明卿发现他和高远面对面站在酒店的房间里。

背后传来许唯的声音：&ldo;我会娶她的。&rdo;任明卿猛地回头，许唯的眼中充满着狂热，&ldo;无论如何，她对我的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谢谢你帮助她好起来，她会永远记得我开门进来的一刹那，把我当成她的骑士‐‐现在，你可以去死了。&rdo;

许唯冲他扬起了极为粗钝的拆信刀。

任明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身边一阵风过，男人劈手握住了许唯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夺刀，捅进了许唯的肚子里。许唯应声而倒，任明卿惊恐地看着他。

&ldo;没事。&rdo;高远冲他一笑，&ldo;有我在。&rdo;

任明卿听见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许唯的血在地板上漫开。任明卿害怕地倒退了一步，被码头上的黑社会绊倒。他尖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结果踩到了姜勇的手臂。

到处都是倒下的人，到处都是血，而高远屹立在五步之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ldo;都是你做的……&rdo;任明卿明白过来了。

&ldo;我都是为了你，小老弟。&rdo;高远插着裤袋走到他面前，流里流气地蹲下，&ldo;你啥也不会，我看着都生气。&rdo;

他伸手按住了任明卿的肩膀：&ldo;你看，姓庄的现在也进去了，你又变得无依无靠了。以后你跟着我，我罩你。&rdo;

&ldo;不。&rdo;任明卿从地上爬起来，&ldo;我不会把你放出去胡乱伤人的。&rdo;

高远无所谓道：&ldo;这些狗娘养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你这个拖油瓶总打岔，他们一个都活不了。&rdo;

任明卿越听越心惊胆战，转身要跑。

高远一把搭上他的肩，把他拖回来：&ldo;嘿你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看你可怜，被人欺负得只会哭鼻子，我也犯不着脏了我的手‐‐你谢谢也不说句?没我你早死了。&rdo;

任明卿跑又跑不了，看这满地修罗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ldo;谢谢。&rdo;

&ldo;这才听话嘛，以后就跟着我。&rdo;高远拍了拍他的肩，向前走去。那里有一束光，光线极其刺眼。

&ldo;等一等……&rdo;任明卿拦在了他面前，酒店走廊里的脚步声更近了，他看到庄墨推开门进来。

&ldo;谢谢你，可是没有以后了，从此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rdo;任明卿看着庄墨道。

&ldo;哦?&rdo;高远语带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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