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意在窒息之前浮出了水面,然后拎起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却在看到走廊里的人时震惊地停下脚步,靠在她房门上的人站直身子:&ldo;闻意……&rdo;
闻意绕过他刷卡开门,径直走到床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方轲发来的信息:&ldo;我和小武到你家收拾东西,凌笙在门口等,我就告诉他你在哪里了,闻意,一个星期够了,逃避不是好方法,就算要结束,也不应该不告而别。&rdo;
想在心里狠狠问候方轲全家,然后想到他是孤儿,自己也算他半个家人,闻意简直无力吐槽,本来想整理好心情直接离开,然而看看对面落地玻璃里面的自己,头发微湿,素面朝天,毫无气势可言。
凌笙看着站在屋子里的人,刚泡过温泉的她脸颊红润,裸。露在外的皮肤依然细腻如玉,眼神看着也是清亮如昔,可他却一眼就感受到了她的憔悴和黯然‐‐而他是始作俑者。
意识到这一点,凌笙本来还带着几丝责难的心理一下子消失殆尽,他上前两步:&ldo;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了这样?&rdo;
闻意定睛看着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显然,这段时间受折磨的,不光是自己。对比他,自己简直可以用光鲜亮丽来形容了,刚才觉得弱下去的气势,仿佛又回来了。
闻意硬下心,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ldo;你到大厅等我吧,我换好衣服,咱们谈谈。&rdo;
凌笙双目灼灼地盯着她,半晌,他声音沙哑地开口:&ldo;好。&rdo;
闻意梳洗过后就打算到大厅和凌笙见面,却没想到拉开门发现凌笙就坐在门边,确切的说,是坐着在门边睡着了,尽管心里对他还有怨气,闻意心里还是生出一丝不忍,她蹲下来推推凌笙:&ldo;醒醒。&rdo;
凌笙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似乎辨认了一会儿眼前的人,然后笑了笑:&ldo;本来想等你,怎么睡着了……&rdo;
闻意沉默了一小下:&rdo;你可以去大厅等我。&ldo;
凌笙不搭话,眼神却分明在控诉她的又一次不告而别。
闻意在他的眼神里微微心慌,她故作平静地站起身,朝房门努了努嘴:&ldo;你要不要进去睡一会儿,等清醒了再跟我谈?&rdo;
凌笙也撑着墙站起来,不顾形象的用手爬了爬头发:&ldo;还是先说完吧。&ldo;
对面的女孩平静的面容终于起了一丝涟漪,就好像戴在脸上的面具终于被他这句话切割出了一条缝,她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rdo;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是来兴师问罪?是来寻求真相?还是为了讨回公道?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却没有了当初在西安雨中的旖旎:&ldo;走吧,这件事,总该有个了结。&rdo;
第97章插pter96让我离开
对坐在温泉度假村的咖啡厅里,闻意看着对面的那人,因为不修边幅,他显得有些面目模糊,整个人呈现的状态也令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刻意避开之前和方轲的话题,开口是最寻常的话:&ldo;你瘦了。&rdo;
凌笙不置可否地摇摇头:&ldo;这没什么。&rdo;
闻意收敛了心神,转向之前的话题:&ldo;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rdo;
凌笙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女人,本来隐藏着的一点怒火又渐渐燃起:&ldo;我这样子,是因为爷爷奶奶都进了icu,&rdo;顿了一下,他又补充,&ldo;还有凌笠。&rdo;
凌笠受伤入院的事情闻意已经听说了,但凌家二老住院的事实实在在让她吃了一惊,她霍然起身:&ldo;爷爷奶奶怎么样了?!&rdo;
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闻意又缓缓坐下,语气里带上了些自嘲:&ldo;应该是脱离危险了,不然你也不会想到我的。&rdo;
凌笙听到她的话,怒从心头起,但他还是带着克制的语气:&ldo;闻意,爷爷奶奶会住院,一是因为凌笠突然重伤,医生说伤到了神经,可能以后都没法走路了,还有就是……&rdo;他死死盯住闻意,&ldo;阿陈那边的消息,方轲和你早就知道凌笠之前是被人陷害,而你们却什么都没说。爷爷奶奶太激动,双重刺激,才送医院抢救的。闻意,你仍然觉得,这事与你无关吗?你还要说,你没有骗我吗?&rdo;
闻意一片沉默。
凌笙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ldo;或者……你真的是不知情的?&rdo;
闻意的手指从刚才就紧紧扣在手中的杯子上,她沉默着不开口,凌笙的心渐渐提起:&ldo;闻意……&rdo;
闻意终于狠下心,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交握看着他:&ldo;我知情,方轲知道的第二天,我就都知道了。&rdo;
&ldo;为什么……&rdo;
闻意却问出一个让凌笙意外的问题:&ldo;爷爷醒了吗?&rdo;
凌笙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还是正面回答:&ldo;医生说有清醒的前兆了,但还没有醒。&rdo;
闻意扯出一个笑容:&ldo;凌笙,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就像凌笠这件事,我可以瞒着你,但不会骗你。&rdo;她顿了顿,&ldo;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请你相信。我从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rdo;
凌笙定定地看着她,闻意的神色让他觉得有些陌生:&ldo;不是说好,要对彼此坦诚以待吗?&rdo;
闻意重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用手指缓缓晕染着杯口沾上的大红唇膏:&ldo;凌笙,你真的相信坦诚以待吗?你真的相信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吗?你就……没有瞒着我的事情吗?&rdo;
凌笙想起曾经瞒着她自己就是今声的事情,刚想开口,闻意就打断了他:&ldo;我不是要翻旧账,也不是要求原谅。凌笙,其实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在,那就是……&rdo;她艰难地吐出接下来的话,&ldo;其实……我们仍然都不够信任对方。
&ldo;人家说,情深缘浅很可惜,可说起来,爱深信浅又何尝不是呢?我们都认定过对方是命定的那个人,可是却无法互相信任,遇到问题,第一反应仍然是逃避,甚至怀疑。&rdo;
闻意的声音渐渐不那么平静:&ldo;这件事我瞒了你,是我不对。而这两天我却在庆幸,还好让你发现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更清楚地直面自己的内心。凌笙,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你怀疑我骗了你,不肯跟我说明,而你这么做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排斥和逃避而不是解释。凌笙……我们之前其实一直是在粉饰,假装一切很好。
&ldo;我从未对被抛弃过两次这件事释怀,你也一直把坏事发生归咎成自己的责任,我们其实都不是坦诚的人,你不觉得,说坦诚以待,就是个笑话吗?&rdo;
凌笙一直微垂着眼眸,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是复杂的情绪,直到闻意一口气说到这里停下,他抬起眼看着对面情绪有些激动的女孩,呆呆的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ldo;爱深,信浅……&rdo;
&ldo;是,我们对这个世界,从来信浅,哪怕是对对方的爱,也不足以抵消这份不信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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