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
凌笙也不急,起初撑着小花伞的窘迫过去了,倒也不觉得周围人的目光有多么难以接受,他坦然地慢慢走近闻意,和她并肩往外走。
烟雨濛濛里,男人身子修长,女人清雅可人,两人都是黑黑白白的衣饰,缓步而行的画面如同一幅山水,有人在后面拿着手机悄悄拍他们的背影。
雨声滴答,敲在伞面上,不轻不重的力度,两人像有默契一样都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信步顺着路人指出的碑林方向走去,闻意的小腿,凌笙的裤脚都已经沾上了雨水,可两人却浑不在意,就这样静默地在雨里走着,他走在她左边,一尺的距离。
不算短的路程,走到一半,闻意柔软的绣花鞋沾满了水,冰凉彻骨的感觉从脚趾一直蔓延到小腿肚,可她步伐轻快,仿佛这种冰冷带来的是极大的愉悦。
铃声看她脚踝隐隐发青,还是伸手拦住了她:&ldo;坐车吧,如果你想要走路,等天晴我陪你走。&rdo;
闻意轻轻摇头:&ldo;这样的时光,这辈子不知道能有几次,让我任性一回吧。……再说,也不远了。&rdo;
凌笙不再坚持,只是伸手朝她:&ldo;帮你拿包吧。&rdo;
闻意把包递给他,索性不再避着地上的水洼:&ldo;你不觉得,一路风雨之后再见晴天是很让人高兴的事吗?雨后新晴,多美好。&rdo;
凌笙听出她言外的安慰之意,温声回应:&ldo;你说的对,雨后新晴,的确是好风景。&rdo;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碑林门口,雨还是很大,门口售票处的工作人员有些昏昏欲睡,看见两人有些惊讶:&ldo;这么大的雨……&rdo;,随手抽了几张桌上纸巾盒里的面巾纸递给他们:&ldo;没淋着吧?&rdo;
闻意微笑摇头,凌笙掏出钱包:&ldo;兴致来了,顾不上大雨倾盆,这样才好,里头人不多吧?买两张票。&rdo;
工作人员眯着眼睛从票夹里撕下两张票连着找零一起交到凌笙手上,嘴里低声感慨:&ldo;这年头有情怀的年轻人不多了啊……&rdo;
凌笙接过票道了谢,和闻意并肩走进大门。
整个大厅里空旷的只有他们两人,闻意端详着大大小小的石碑,忍不住赞叹:&ldo;碑林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这千年古都,好东西太多了。&rdo;
凌笙站在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那些沉睡在石碑里的魂灵:&ldo;铁画银钩,气韵天成,你看,就这些石碑,远远看着,也觉得历史的尘埃在其间流动。&rdo;
闻意的手指隔空模拟着那些笔画:&ldo;小篆大气却温婉,隶书倒是一本正经的可以,像你一样,魏碑古朴庄重,行草豁达快意……&rdo;
凌笙被她的描述吸引,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评价,低声笑起来:&ldo;你竟觉得我像隶书……&rdo;
闻意的声音也轻轻的:&ldo;难道不是吗?你看这《曹全碑》,端正圆润中见秀丽,却也出尘飘逸,是很像你。&rdo;
凌笙听着她认真解释的话语,轻笑着摇了摇头。
闻意不明所以:&ldo;怎么了?哪里不对吗?&rdo;
凌笙不说话,只是微笑。
闻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也就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左前方不远处传来规律的&ldo;哒哒&rdo;声。
是有人在拓碑。
闻意循着声音往前走,虽然好奇急切步伐却并不快,凌笙跟在她后面,不远不近,三四步的距离。
她说,他像隶书……
凌笙弯着唇角笑起来,自己最喜欢的,也是隶书。
两人走到近前发现是一个头发花白的拓碑师傅在拓《滕王阁序》,四周围了几个人,有老有少,闻意和凌笙在不远处停步,看着师傅两手拿着拓包快速地上下翻飞,浓墨晕染,覆在碑上的宣纸渐渐显出底下行楷的字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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