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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他的苦痛甚至超出了爆炸中的死难者，他是最应该痛恨那场爆炸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撒谎，那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又在隐瞒着什么？带着这样的疑问，罗飞坐在了黄少平的对面，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了那张令人难以猝睹的脸上。

黄少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嘶哑地打了招呼：&ldo;你们又来了……&rdo;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尚站在门口的慕剑云，&ldo;你把灯打开吧，开关就在你手边。&rdo;

慕剑云拉动灯线，灯光让屋子多少添了些生气。

&ldo;我一个人不舍得用电……有客人来了，才会开灯。&rdo;黄少平黯然解释着，带着些许羞愧。

慕剑云心中一酸，暗暗摇着头：怀疑这样一个人会和案件有牵连……简直有些残忍。

她的同伴却不这么想。

&ldo;你为什么撒谎？&rdo;罗飞突然开口，单刀直入地问道。

&ldo;什么？&rdo;黄少平漠然地看着罗飞，他脸上的肌肉早已损伤了大部，几乎显不出任何表情来。

&ldo;你撒谎了！&rdo;罗飞的语气不容置疑，&ldo;十八年前，你说看到了那个女人通过对讲机与我交谈，并且能说出我们交谈的内容。可我现在知道，那场交谈根本就发生在爆炸之后，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重伤垂危，怎么还能知道此后两分钟内发生的事情？所以你撒谎了，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后来交谈的内容，又为什么要欺骗警方？&rdo;

黄少平愣愣地看着罗飞，他似乎被对方的态度吓到了，又似乎根本就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ldo;你为什么要欺骗警方？！&rdo;深陷血案与情感的多重困惑之中，罗飞实在无法再冷静了，他的声音大得有些吓人，随即他自己意识到有些失态，换上一种诚恳且缓和的语气补充道，&ldo;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请你告诉我。&rdo;

黄少平仍然瞪眼看着罗飞，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慕剑云轻叹一声。这样一个可怜的人能藏着什么秘密呢？她甚至觉得罗飞有些太欺负人了。

可是片刻之后，她的这个想法便被彻底颠覆。因为黄少平正从喉管里痛苦地挤出这几个字来：&ldo;是的……我撒谎了。&rdo;

慕剑云露出惊讶的表情。罗飞则长长地吁了口气‐‐对方既然已经松口，那说明已经放弃了抵抗，真相也许就在眼前！

&ldo;好了，你说实话，爆炸前到底是什么情况？&rdo;随着罗飞的问话，慕剑云也往前凑了两步，同时把耳朵竖了起来。

然而黄少平却只是木然地回了句：&ldo;我不知道。&rdo;

&ldo;不知道？&rdo;罗飞冷笑了一声，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ldo;我刚走进那个厂子，什么都还没看见，突然就爆炸了。所以当时的情况，我根本就不知道。&rdo;黄少平翻动嘴唇解释着。

&ldo;你还在撒谎！&rdo;罗飞步步紧逼，&ldo;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孟芸之间的谈话内容？&rdo;

黄少平发出&ldo;哧&rdo;的一声，像是在笑，然后他居然说：&ldo;是你告诉我的。&rdo;

这种荒谬的话语反而让罗飞愣住了，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对方。

&ldo;我在医院醒过来以后，郑警官接连几天都来问我事情。我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有天郑警官去上厕所，他把一个记录本放在了我的床头。我挣扎着看了记录本上的内容，里面有一段是有个人在描述他和爆炸现场的女人进行通话。嘿，今天我才知道，那个人原来是你。对了，你说过那个女人是你的爱人，另外一个死去的人，是你最好的朋友？&rdo;黄少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罗飞，眼神中带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

罗飞愣了片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ldo;你看到了我的笔录？然后把笔录上的内容又复述给郑警官？&rdo;

黄少平咧开透风的残唇：&ldo;就是这样。&rdo;

难怪对方会说&ldo;是你告诉我的&rdo;，罗飞恍然而又失望。不过他仍不甘心，又继续追问道：&ldo;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编出一个现场的故事来？&rdo;

黄少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干渴，然后他用悲哀的语气说道：&ldo;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一个捡破烂的，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医院为什么会抢救我？我虽然没文化，可心里明白：因为我有用处，警察希望我能提供破案的线索。如果我说实话：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还有什么价值？谁会继续帮我治病？&rdo;

罗飞和慕剑云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难道竟是这么回事：黄少平只是想要获得被救助的机会，所以向警方编造了一些所谓的&ldo;目击&rdo;事实，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样确实解释得通：在当时的境地下，黄少平的确只是做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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