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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南宫昭雪记得那年三月满城春花依旧，侯府时隔数年又遍布白绸，死亡弥漫出，那天侯府大门紧闭，他们跟着师父回去行舟门，余亦当时为救夏侯家两个兄弟身中数刀，重伤未愈便求着师父带他离开。

那日乐正余亦被师父抱在怀里，他们跟在师父身后，正在上马车，并无送行人。

自己是最后一个踏上马车的人，踩上木板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急切的呼喊声。

他看清了，是夏侯家的人。

原谅他当时还处在悲伤之中，只知道一味的责备夏侯氏，若不是夏侯氏，叔父与婶婶也不至于死，南宫昭雪知道，自己其实是恨的。哪怕他明白如今的一切并不是夏侯氏愿意见到的，他们也一样深深的悲伤着，自责着，可他依旧怨恨着，悲伤着，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的怨与怒放置在他们身上。

他狠下心，急迈上马车，放下帘子，对赶车的行舟门人道：&ldo;出发了。&rdo;

众人之中唯有澹台绿水发现了他的怒意，也发现了远处赶来的人，用澹台绿水的话来说，当时她也并非极其理智之人，甚至对南宫的所作所为生出两三分的认同感与抱负的愉快感。

夏侯南山见到马车行驶，并无等待他们的意思，立刻加步追来，叫他身后的夏侯南斗一惊。他从未在软弱的南山面上瞧见这样的坚决。

马车上抱着乐正余亦正闭目养神师父叹了一声，总是发现了南宫昭雪与澹台绿水的心思，并无责备唯有无奈：&ldo;他们不过是孩子，你们拿他们撒什么气。&rdo;

车子停下夏侯南山红着一双眸子，冲上马车，猛地拉住余亦的衣服，似是咬住猎物的喉咙一般。

&ldo;你们带他去哪里？！&rdo;

夏侯南斗与月婵也随之而来。

&ldo;自然是离开。&rdo;

&ldo;他是长阳城的孩子，为什么要离开？！&rdo;夏侯南山紧紧的握住那件紫衣，怕他消失在眼前，就如那消失在长阳城的乐正苍鸾一样。

&ldo;人本无根，何处长留？&rdo;师父也扣紧的抱着孩子的手，他的态度更为坚决，失去了师弟，便绝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他要带走。

&ldo;叔父今后不在了。婶婶也不在了。&rdo;那时的南宫昭雪厉色道：&ldo;这偌大的长阳城不是狼就是虎，谁来保护余亦？！&rdo;

那边僵硬的夏侯南山将手攥的更紧一些，颤着声音，却坚强：&ldo;我不哭了。会去习武练功，我会保护他，你们别带他走。&rdo;

他双眸腥红，声音颤抖，却忍下了哭泣。

那个说要保护他的叔父死在战争之中，他再没有哭泣的理由和立场，世间在他面前分崩离析，他再不能自欺欺人，安然度日。

&ldo;他跟我去皇城，住我的屋子，我和他一起长大，我来保护他。&rdo;

郑重的承诺。

但他只是一个孩子，承诺再深，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夏侯南斗站在马车外，他忍了许久，依旧奉命道：&ldo;奉家父之名前来送行。&rdo;他对上南山那双写尽不可置信的眼眸，任性的改了话语：&ldo;还望老前辈将余亦留下。&rdo;

&ldo;若是老夫说不能呢？&rdo;

&ldo;为什么？&rdo;

&ldo;斯人已去，还望两位皇子留乐正一条血脉。&rdo;

可夏侯南山便是执着的不肯放手：&ldo;师父您相信我，我真的会保护他，什么都会给他。&rdo;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握不住了，从前的一切，他都握不住了，哪怕他手里攥着余亦的衣裳攥的那样的紧，他还是握不住他。泪落，潸然。

哽咽之声在车中响起。

先是南山，再是昭雪，再是凤歌，再是清辉，再是绿水，车下的夏侯南斗低着头以手遮面。

夏侯月婵拉着她大皇兄的手，亦是泪流满面，她不懂的问：&ldo;皇兄，为什么大家都要哭？&rdo;

她的皇兄也不知道。

从回忆之中挣扎的醒来，南宫昭雪眼前是已然长大的众人，还有南山的妻子，那丫头一双清澈如水，干净如玉的眸子，叫人不忍说出谎话来哄骗：&ldo;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rdo;嗓音暗哑，被岁月残忍的碾压，破碎的东西终究是无法恢复鲜活。

&ldo;南山善良又温柔。&rdo;南宫昭雪笑的如雪如月：&ldo;他那样的人才最是坚强。&rdo;

她点头，她信，除了自己对夫君的了解之外，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这样告诉她，这些身边人都待她极好，温柔又细腻，安慰又亲近。你们这样说，我便信。

那天夏侯南山带着她离开皇城，马车的帘子被风吹起，她恰巧仰起头，城墙顶上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绿意似妖，一个华贵无双。

他们执手相依，同看一场瑰丽绝伦的落霞。

暮家的报应比白云想象得要来的快，那日午时先前荣宠一时的刘家之案在夏侯南山的手里彻底终结，死刑，发配，流放，具已结束，随之而来便是那坍塌的暮家。

她进宫去看月禅时，发现那位娇然公主满目愁容的望着皇后的寝宫方向。

&ldo;怎么？和暮瑶斗出感情来了？&rdo;

&ldo;你能别恶心我吗？&rdo;夏侯月婵冷笑：&ldo;我只是想不通一件事情。&rdo;

&ldo;何事？&rdo;

&ldo;暮瑶被禁足在宫中，她并无半分为暮家开脱的词，连哭都未曾哭过一次，皇兄叫我去问她可还有什么话要说。&rdo;月婵笑道：&ldo;她说她想见余亦。我……在思考该不该将此事告诉皇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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