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稍稍侧过头,童果的睫毛很长,在月光的映照下在眼窝落下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ldo;不想回家么?&rdo;石头伸出手,小心地勾了下童果的小拇指。
&ldo;想回……&rdo;童果的声音很低,像是隐隐含着什么难言之隐。
石头不知道小童果的话语中到底隐含的是什么,于是抿着嘴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水面。
石头只在下雨过后,那小小水洼中看过自己的样子。现下水面正静,月白如昼,他清楚地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眉眼,心中却暗暗与那个人做着比较。好像那个人的眼睛看起来比自己更锋利一些,脸侧线条也硬朗一些,下巴没有那么尖,还有那个人的手,指节处比自己粗很多。
石头细细碎碎地想着,总觉那个人的样子渐渐浮现在脑海中。不知道,那个时候,他捧我在手心间,是怎样的表情呢?
他想做出一些表情,可动了动嘴角,却觉得好像自己不管怎样都是这样。
&ldo;石哥哥,&rdo;童果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寂静,&ldo;我是不是怪物啊……&rdo;
&ldo;不是。&rdo;石头看着眼前的小童果,这就是个人类小孩子啊,怎么会是怪物。
&ldo;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我爹娘,&rdo;童果带了些哭腔,&ldo;他们都说我是怪物。&rdo;
石头感觉小童果似乎是哭了,忽然有些慌乱可又不知怎么办,只得握紧他的手。
&ldo;可是……可是,&rdo;童果的肩膀一抽一抽地,&ldo;我真的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rdo;
&ldo;有一个长头发没有脸手臂很胀的人在我的屋子里,那个人一步步走向我真的好可怕,可是他们都看不到。&rdo;
&ldo;还有长得很奇怪的马出现在院子里,它好像很虚弱,也很瘦。我去给他拿了吃的,可我和祖母却说院子里什么都没有。那匹马明明就在那里啊,他们为什么都看不到呢。&rdo;
&ldo;有时候晚上,我能听到许多奇怪的声响,好像就在我的旁边,可是我一起身那些声音就又消失了。&rdo;
&ldo;我真的很害怕,可是他们都听不到看不见。&rdo;
&ldo;有一日他们告诉我,我爹娘前一晚上山采药时,摔下去死了。可是那一日早上我明明还看到阿娘坐在我床头拉着我的手,阿爹也在旁边看着我。&rdo;
&ldo;是真的,我还记得阿娘的手有些凉,可是却紧紧握着我。我和他们说,他们都不信。还说都是因为我,爹娘才会死。&rdo;
&ldo;祖母说我是怪物,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可是……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rdo;
童果地声音越来越大,哭声也渐渐变大,一张小脸已经泪水模糊,他不停抽噎着,小小的身子也不住地颤抖。
&ldo;祖母把我赶出了家门,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rdo;小童果抽抽搭搭地扬起小脸看向石头,&ldo;石哥哥,我找不到家了……我没有家了……&rdo;
&ldo;我想阿娘阿爹……&rdo;
石头的手紧紧抠着自己的掌心,他想伸手摸一摸小童果,可他却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因为他知道普通人类也是看不见自己的……
可看着小童果这么哭着,他的心里也一阵阵抽紧。
就在石头犹豫着伸出手臂,想抱一抱小童果时‐‐
&ldo;小孩儿,你自己坐在那边干什么呢?你爹娘呢?&rdo;
远远地有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走来。
小童果摸着眼泪,转过头。
那个男人走近,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童果的头:
&ldo;迷路了?怎么自己坐河边哭得这么难过?&rdo;
&ldo;我……我不是自己……有石哥哥在啊,&rdo;童果带着鼻音,有些警戒地看着眼前穿着道袍的男人,而后转过头,想伸手去抓石头的手。
可石头却缩了一下自己的手。
&ldo;哪有什么石哥哥?&rdo;那个穿着道袍四周环视了一下,明明石头就在旁边他的眼神却没有停留半分,&ldo;这儿就你一个人啊。&rdo;
童果的嘴唇颤抖着,瞪大了眼睛看向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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