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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大坝头上岸后，找不到祖爷和众兄弟，只好化装后每日在街头晃荡，等待召唤。

&ldo;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豆儿芽儿出，老空老宽无……&rdo;那天，二坝头正装作野郎中召集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兄弟。

大坝头对这个野郎中观察许久了，但二坝头的易容术太厉害了，用的是针刺之法，五官都挪位了，大坝头怕他是日本人假扮的，故而观察了几天才敢上前搭茬。

&ldo;你个骗子！&rdo;大坝头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二坝头。

二坝头吓得小腹间一阵热浪翻滚，差点尿了，回头一看：&ldo;你……&rdo;大坝头也化了装，满脸抹的都是锅底灰，他本来就一脸疙瘩肉，现在整张脸就像一坨风干的大便，二坝头竟一时间没认出。

两人对视片刻，&ldo;是你啊！&rdo;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祖爷听完，哈哈大笑。随即又收敛了笑容：&ldo;我们的那些兄弟在哪里啊？&rdo;

夜里，祖爷依旧睡不着，一直到四更天，才勉强睡去……

蒙眬间，祖爷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想睁开眼看，却睁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了，又觉得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此时屋门咯吱一声开了，祖爷大惊：自己将屋门反插了，怎么会开了？

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走了进来，祖爷拼命睁开眼睛，突然一下子清晰了，是九爷（王亚樵）！

&ldo;九爷！&rdo;祖爷起身，走过去。

王亚樵默默地看了祖爷一眼，似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ldo;九爷……&rdo;

王亚樵没说话，转身走了。

&ldo;九爷！九爷！&rdo;祖爷快步追了过去，屋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ldo;九爷！九爷！&rdo;祖爷大喊。

一阵挣扎，祖爷醒了过来，一摸头上都是汗：&ldo;哦……做梦。&rdo;隔壁的黄法蓉听到祖爷的喊声赶忙跑过来，&ldo;怎么了，祖爷？&rdo;

祖爷擦了擦额头的汗：&ldo;没事……没事……这几日曾教头那边没传过来什么消息吧？&rdo;

&ldo;没啊。&rdo;黄法蓉拿起暖壶为祖爷倒了一杯水，&ldo;祖爷，你……&rdo;

&ldo;没事，没事，你退下吧。&rdo;

三天后，震惊中外的消息出现了：一代枭雄王亚樵在广西梧州被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刺杀！

消息见于报端，祖爷浑身发抖，指间的报纸瞬间滑落，这种悲痛只在自己家人遇害时有过，他甚至站都站不稳了。黄法蓉几次咳嗽提示，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兄弟们面前严重失态了，随即眼泪迸she而出，&ldo;九爷！&rdo;一声哀号，祖爷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坝头、二坝头、小六子心灵所感，全都扑通跪倒簇拥在祖爷周围，眼泪夺眶而出。

第二天曾敬武就赶来了，身缠腰丝，头系白缎。祖爷和他相见，兄弟相拥，抱头痛哭，哭到最后，眼泪哭干了，哭出的都是血水。

夜里，祖爷和曾敬武秉烛夜谈。曾敬武这才把王亚樵最近的动向告诉祖爷。

原来王亚樵这些年早就被国民党当局列为头号暗杀目标，尤其是他多次策划刺蒋、刺宋、刺汪的活动，更是让蒋介石寝食难安。去年王亚樵刺杀汪精卫成功后，国民党特务在戴笠的带领下更是疯狂地追查他的踪迹。

王亚樵举步维艰，他逐渐意识到单靠暗杀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再厉害的独行侠最终也会变成落水狗，没有像样的组织领导，终究死路一条。权衡当时中国各派势力，王亚樵决定投奔中国共产党，只有这个组织是真正为劳苦大众着想的，也只有这个组织可以救中国。

可天妒英才，正在中共欲吸收王亚樵入党之际，戴笠设下美人局，将王亚樵乱枪打死，死后还将其面皮割下，残忍至极、令人咋舌。

王亚樵死后，毛泽东无尽哀惋。英雄惜英雄，毛泽东对王亚樵的评价是：&ldo;杀敌无罪，抗日有功。小节欠检点，大事不糊涂。&rdo;这是中共最高领导人对一代枭雄的终极评价。

&ldo;祖爷，和我一起加入中国共产党吧！&rdo;曾敬武说。

祖爷一愣，入党？共产党？这个问题从没考虑过。

曾敬武见祖爷不说话，接着说：&ldo;这是九爷生前的愿望，他走了，兄弟们都会谨遵遗愿。这些年我也看透了，单凭个人的打打杀杀是没用的，毛泽东说过&lso;枪杆子里面出政权&rso;，只有加入组织，大家的力量才能变得强大，有了队伍，才能干大事！&rdo;

祖爷还是不说话。

曾敬武一愣，随即说：&ldo;祖爷不想弃暗投明吗？&rdo;

祖爷长吁一口气：&ldo;曾教头，不是我不想弃暗投明，我们情况不一样啊。你和九爷是民族英雄，我算什么，我只是个江湖骗子，你们杀的都是坏人、恶人、日本人，我们呢，我们骗的是老百姓，那些富人，有的并不坏，我们也骗了……&rdo;

曾敬武微微点头：&ldo;祖爷，瑕不掩瑜，祖爷捣毁日本特务机构，借机弄死那么多&lso;会道门&rso;头头也是大义之举啊！毛委员说了，&lso;政治观念没有错误，忠实，有牺牲精神，能积极工作，没有发洋财的观念，不吃鸦片，不赌博，就可以入党！&rso;实在不行，我先入党，然后我给祖爷写推荐信。&rdo;

祖爷苦笑一声：&ldo;我从凡间来做相，凡间一切皆过往，雷打火烧不走风，生生死死相门中。我是一堂之主，手下这么多兄弟，我如果加入共产党他们怎么办？我若不管，他们必将祸害人间，我要硬逼着他们入党，那边也不知道接不接收，况且四大堂口，几百年传承，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事啊……&rdo;

曾敬武无奈地摇摇头：&ldo;怎么你们&lso;江相派&rso;的人都一个样子！那个徐怀近（第一部中和祖爷共做美人局的大师爸）也这样说！几百年传承怎么了？封建社会几千年了，辛亥革命一声炮响，还不是照样被摧毁？这是一个革命的时代！革旧布新，祖爷三思啊！&rdo;

祖爷依旧不说话。

曾敬武见祖爷心意已决，只好叹息作罢：&ldo;祖爷，我要去陕北了，今后……今后……恐再难见面，正甲同盟成绝响，人间再无&lso;斧头帮&rso;，祖爷珍重，珍重，珍重！&rdo;

&ldo;我要报仇！报仇！祖爷，我要报仇！&rdo;门外又传来小六子声嘶力竭的呐喊。

曾敬武的眼泪又来了：&ldo;祖爷，小六子……就托付给你了，这小子拧得很，祖爷好生照看……&rdo;

曾敬武走了。祖爷扇了小六子两个嘴巴子才稳住他的情绪，后来又冒险与徐怀近、花月容去南京做了一场生离死别的美人局……

这期间，大坝头、二坝头、黄法蓉易容后，整日在上海街头吆喝聚合失散的兄弟。

几个月后，隐匿在各个角落的小脚们凑齐了，这就是&ldo;江相派&rdo;！这就是组织力！师爸一声令，山摇地又动！散如飞絮随风飘，落地就生根；聚如百鸟争朝凤，须臾可聚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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