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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那个朋友说老人院是个能让人做噩梦的地方，很浓的排泄物气味，到处都是有病的老人，他们的表情有的看起来就像已经死去，有的就那么躺在过道里，有的大喊大叫，还有的自己跟自己说话，就像电影里的精神病院那样令人感觉不舒服。

朋友没能跟他爷爷讲上几句话，因为他觉得他爷爷&ldo;并不在那&rdo;，因为那个病他爷爷根本认不出来他了，就算告诉他是谁，过一会也就忘了。他说也好，这样的话再糟糕的环境对他爷爷来说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是跟他奶奶一块来看他爷爷的，他跟他爷爷说完话之后，奶奶问爷爷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他爷爷想了一会，回答：孩子妈。

然后他们顺着走廊从大厅走回房间，他爷爷又有点糊涂了，他说你们是谁，我们要去哪里？奶奶说：是我啊，我是赵贵凤。他爷爷说：知道，我最喜欢你。

李天说他那个朋友告诉他，当他听他爷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哭了。

他爷爷今年83岁了，这么些年经历了许许多多，现在这个病完全摧毁了他们的精神和生活，但是他们还在爱着对方，这是不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的。

&ldo;怎么美怎么难过了？这不就是老年痴呆顺嘴胡说嘛。我倒是想知道你那是个什么朋友，跟你说这么细致这么抒情。&rdo;张浩听完之后第一句回答。

&ldo;你个没情调的，都老年痴呆了什么都记不住了还能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老婆，多美啊。难过是因为这么好的感情偏偏得了病，让两个人都遭罪，尤其是他奶奶。&rdo;李天不满地回答。

&ldo;你是不是要跟我老婆一样，给我进行思想教育？&rdo;

李天大笑起来：&ldo;没有，我就是对这种长久不渝的感情有向往所以才这么多感慨。&rdo;

&ldo;你现在这样，真不象我了解的你。你这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不是直人吧？让你想这么多。&rdo;张浩冷淡地说。

&ldo;也不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样，但我真觉得这样的事挺能触动我的，悲伤中还有美好。&rdo;

张浩没说话。

李天又笑了：&ldo;别追问了……以前认识的一个……五一过节给我来了个电话，聊了一会就这样……&rdo;

&ldo;真他妈的。&rdo;张浩笑着说了一句。

&ldo;别他妈的了，他过节给我来了个电话，倒让我更想你了。&rdo;李天说。

&ldo;想我就过来。&rdo;张浩说。

李天没回应张浩。

张浩主动，自然地换了个话题闲聊起别的。

刘小燕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张浩准备第二次提出离婚起诉。但她这次好像很冷静，她对张浩说他们需要深入地，理性地，心平气和地谈谈，但她还是没忘记告诉张浩，她自己是个多通情达理，忍辱负重的女人，她给他在公司，在人前留着面子，张浩别太不要脸。

张浩想的是刘小燕也许想明白了，她现在要商谈的应该是如何分家产，或者她要求张浩净身出户。张浩觉得这是好事，他也事先大概想了下怎么去说，让刘小燕能愉快地拿着她想要的走人。

张浩提议他们外面一起吃饭，边吃边聊。小燕说他们回家说，这种事在公共场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张浩真是不想踏入那个从他内心已经给了刘小燕的家，他有恐慌不安全感，他想躲得远些，但张浩还是回了家。

张浩回去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他估计小燕已经吃了晚饭。不过他到家后看到小燕在吃饭，他们没说什么特别的，张浩看电视，他让小燕慢慢吃。

吃了饭，小燕走到张浩身边，说的第一句话是：&ldo;张浩，你知道你给我造成的伤害有多重吗？从结婚到现在……&rdo;

张浩出口气，他没说话。他非常不明白为什么刘小燕喜欢把说过一千遍，毫无新意的话再重复一千零一遍，他怀疑小燕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自我催眠，并相信只要不停地说也能给别人催眠？

张浩什么都不说，他等小燕说完，帮她换个思路：&ldo;过去的无论对错都是过去的了。人有时候在结束过去的时候也不容易，因为不知道新的开始意味着什么，也挺恐惧……可很多时候结果发现其实也不是太坏，虽然不一定就是柳暗花明，但换一种生活，另有一番感受……小燕……&rdo;

张浩能感觉到自己真诚友好，充满善良地注视小燕，也就是说张浩知道自己在有意识地，带着目的性地表白：&ldo;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是非常希望你以后过得好，过得幸福。咱们俩不合适，我知道我很多时候为你想得少，对你爱护关心都差很远……小燕，你以后肯定能碰到真正欣赏你疼爱你的人，也算他代我弥补对你很多很多的亏欠……&rdo;

张浩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他一句也没撒谎，可他自己都觉得太虚假了。

刘小燕开始哭泣，等张浩说完，她哭得无比委屈，伤心欲绝。

张浩听着挺烦躁，因为很明显，刘小燕都快爱惜，可怜，心疼死她自己了，但张浩也欣慰，因为他觉得刘小燕软化了，他的目的达到了。

&ldo;所以张浩，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你要想离，我成全你，你不需要再去法院起诉，我会给你一具冰冷的尸体，之前我会告诉每个人你是怎么逼死我，你说过&lso;如果你想死就死去&rso;，这是你亲口说的……&rdo;小燕哭完这样说。

张浩又傻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ldo;你为了我死太不值得了，我这么无耻恶心的一个男人，你那么善良善良无辜，真的，别那么傻，太不值了……&rdo;

刘小燕尽管她还是委屈哭泣，但她听到张浩的话，脸上似乎带有些欣慰、满意的表情。

张浩觉得她是感觉到张浩怕了，于是张浩说：&ldo;其实你死也就死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在乎所有人都把我当坏人。我知道在法律上我没责任。而且我有个特别喜欢的人，你一死我就跟他一起生活，我会把我后半生全部的感情都给他，谢谢你成全他也成全我……&rdo;

&ldo;流氓，畜生，无耻，人渣……&rdo;小燕说着发疯一样扑向张浩，她要打要挠，要跟张浩拼命般。

张浩只是阻挡制止刘小燕，他也知道自己说过分了，他边攥住小燕的腕子，边对她真诚地喊：&ldo;小燕！小燕！咱们都别相互伤害了好吗！结束吧！&rdo;

&ldo;我伤害你什么了？！我伤害你什么了……&rdo;刘小燕不再进攻，她哭叫：&ldo;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没喜欢上别人……赵大同是他骗我，我恨他我想杀了他，张浩……我从来没想伤害你，我没对不起你……&rdo;

那一刻，张浩不能不被打动，他也说真话：&ldo;不是说你出轨，你看上别人才叫伤害！生活中那些点点滴滴，你说的那些难听的话，那些无理取闹，那也是伤害！……&rdo;

&ldo;你说话也很难听，你就没说过难听的话？&rdo;小燕哭着质问：&ldo;我为什么就能都原谅你，我不想离开你。可你就记在心里恨我，要离开我……&rdo;

张浩愣了，他回答不上来。

&ldo;因为你对我无情，你无情无义，可我心好，不会那么无情……&rdo;刘小燕说。

张浩听到不禁无奈苦笑出来：&ldo;……有情无情绝对不是嘴上说的……你恨不得我24小时工作，我如果感觉烦躁劳累你就嘲笑我，说挣百亿千亿的男人都不累，我挣那点钱还好意思累……就连我过敏偶尔感次冒，你都要嘲笑我锻炼半天肌肉还是衰……&rdo;

刘小燕张着嘴，看着张浩，眨着眼，没说话。

&ldo;小燕，我不是没为你想过……国外据说离婚了还要负担老婆的生活费，直到前妻再婚。我愿意以后给你补偿，直到你结婚或者你经济上确实不再需要。我也就现在这些能力，不会太多，但也不会让你生活困苦。&rdo;

小燕看着张浩不说话。

&ldo;你放心，我说到的从来都做到，你也了解我……&rdo;

&ldo;以为我是担心以后自己的生活？你想错了，大错特错，张浩……&rdo;刘小燕从牙fèng里挤出一句，打断张浩。

张浩叹口气，接着说：&ldo;现有这些财产，你拿多一部分。这个房子，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rdo;

张浩还在说的时候，刘小燕已经站起来，她从厨房里拿了个什么，然后对着厨房里的两副画开始砸去……接着是摆在外面的一些瓷器摆设，锅碗……&ldo;你干什么你，你疯了……&rdo;张浩说着冲过去，他要想制止小燕。

&ldo;我不要这些！不要！啊……房子我给烧了，把它烧了……我不要，我不要……&rdo;刘小燕一边砸一边狂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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