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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恢复视力的唐时,第一眼可以看清楚的,是喜叶苍白的脸孔…和被自己的手插穿的,胸口巨大的伤。

我?我杀了喜叶?

这太奇怪,也太荒谬了。她咯咯的笑了起来,跟着号啕大哭。

接着,是无法控制的悲伤哀鸣,无声的哀鸣。

等国师赶到的时候,他惊讶于唐时的爆发。搜寻了整个荒村,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连一向贪婪的妖异都死绝了。

&ldo;…成妖了吗?&rdo;他嘴角弯起一抹残忍的笑,&ldo;逃吧,尽量逃。偶尔站在&ldo;正义&rdo;这边,也是满有趣的呢…&rdo;

他笑,在这片宛如坟墓的死村里,像是秃鹰的尖啸。

(第一部完)

第二部

这雨,像是永远不会停似的。

花轿已经在门口,她抱着唯一的妹妹,眼泪也如雨般无穷无尽。

&ldo;抱着她,难道妳要带着妹妹去?&rdo;婶婶苦劝着,&ldo;快把眼泪擦一擦,上轿去吧。婶婶知道妳心里埋怨,谁让妳生辰这么凑巧呢?妹妹交给我,妳为了咱们村子…我若不好好照顾妹妹,我还算是人吗?&rdo;

芙蓉无助的看着婶婶,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她。自从父母双亡后,叔叔婶婶就住到他们家来,说是来照顾她们的。

只是从此有做不完的农事和吃不完的鞭子。堂哥却去学堂读书,堂妹则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着丫嬛伺候,大家都叫她小姐。

妹妹也只剩下她,以后谁省下自己的半碗粥,给话都还说不清楚的妹妹吃呢?

&ldo;婶婶,&rdo;她哽咽着,&ldo;妹妹小,还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别、别逼她…她才四岁欸…&rdo;

&ldo;妳是说我虐待妳们?&rdo;婶婶变色了,逼紧了嗓门嚷了起来,&ldo;天地良心,我是少给你们吃的还是少给妳们穿的?妳爹娘欠了一屁股债让我还都没计较了,妳跟我计较什么?将来大了嫁到婆家去,什么都不会,好让人说我这做婶婶的失了教养?说起来做人哪真的是…&rdo;

&ldo;好了!&rdo;叔叔不耐烦了,&ldo;妳跟她说这些干嘛?神巫来接人了,妳还跟她啰唆!&rdo;

&ldo;快快快,快上花轿去!&rdo;婶婶慌忙的将妹妹从她怀里抢走,吓坏的妹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ldo;我、我不去!&rdo;芙蓉大哭起来,&ldo;除非妳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妹妹!&rdo;

&ldo;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妳就是了。&rdo;婶婶急了起来,骂着旁边的丫头,&ldo;妳们都死人哪?还不快把芙蓉小姐扶出去?什么都要我自己动手?&rdo;她抱着妹妹哄着,&ldo;别哭了,姊姊出嫁呢,等等买糖给妳吃,喔?&rdo;

被丫头架出门的芙蓉哭着回头,看到张着双臂的妹妹不断哭嚷,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怕?她当然很怕。但是她更怕妹妹被虐待…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谁会照顾怜爱她呢?她早就知道,叔叔婶婶只是贪她们家财、有血缘的陌生人。

原本希望,等自己长大了,就算嫁到农家劳苦,也可以把妹妹带在身边。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

她会嫁给河神。

锣鼓喧天,花轿摇晃。鞭炮沿街燃放,她在硝烟里听到帘外欢闹喜气的嚣闹,相对于自己的悲泣,真是荒谬又可笑的强烈对比。

这段路程,真是又遥远又短暂。凤冠沉重的压在她眉上,是这样凄凉的华丽。

&ldo;请新娘下轿!&rdo;

她被搀扶出花轿,一抬华丽的花床在眼前,她却抗拒着不肯上去。&ldo;我有话说!

我最后还有话说!&rdo;她喊着,脸上的胭脂早就让泪水模糊。

&ldo;抬上去。&rdo;神巫面无表情的说,几个壮丁硬要把她抬上花床。

&ldo;你们敢碰我?!&rdo;芙蓉突然涌起莫大的勇气,&ldo;我不是河神夫人?你们不怕我作祟?!&rdo;

村人畏缩起来,开始交头接耳,那几个壮丁松开了手,眼中写满了恐惧。

芙蓉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泪水,&ldo;神巫,村长,元老们…今天我可以甘心去嫁给河神,但是请依我一件事情。&rdo;

神巫皱起眉,五年一祭,嫁出去的姑娘几乎都是在花轿就哭到脱力,架上花床就晕死,少见这样有胆气的新娘。

该不会是选错人吧?她责怪的看了一眼芙蓉的叔叔,拿了不少钱的芙蓉叔叔摸了摸鼻子,低下头。

&ldo;说罢,什么事情?&rdo;神巫不大开心的问。

&ldo;善待我妹妹,记住她是河神夫人的妹妹。&rdo;芙蓉镇静下来,&ldo;就算做不到别的…也不能把她也嫁给河神!&rdo;

我当什么大事呢。神巫轻蔑的笑了笑,&ldo;这我能打包票。吉时已到,新娘请上花床。&rdo;

芙蓉幽怨的看过每个村民,她的目光让所有的人不自在的别开了脸。

望着无尽的雨丝,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上了花床。四个壮丁将花床抬起来,扛到河心顺流飘下。刚开始还飘着,渐渐的,沉重的花床让河水吞没,这次的新娘却不哭不动,满脸悲怆的望着天,像是在控诉。

控诉苍天何以不仁。

渐渐的,她随着花床沈入江心。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芙蓉。

根本没有什么河神。

她沈入河底之后,眼见着自己的尸身渐渐肿胀、腐烂,被鱼虾吃残了,也从来没见到什么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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