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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神者难明。谁又知道祂们想些什么？若是他们一意孤行要让灾殃降临，身为凡人只能多为这世道尽力罢了。生是命运…死，也是命运。

倒不如多看看这静谧的月夜。

只是这种美好的静谧却像是被石头敲开涟漪的湖面，动荡起来。他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小褂的小女孩，怀里抱着球。

大概五六岁吧？容貌姣好的像是最精致的花蕊，这样小巧细致的美丽，吹口气就可以伤害她。

但是这双眼睛…太清澈。

这浑沌污浊的世间不适合这样的清澈。

&ldo;你是什么？&rdo;小女孩偏着头，她干净的瞳孔没有惧怕，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情绪。

一方灵透的玉。灵透到先于善恶，只是一片清朗干净，他有些恍然。她，就是那小小的贪狼星宿吧──果然如星般干净而冷漠。

少年方士蹲了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ldo;我是个人。&rdo;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感到亲切。

但她现在只是个孩子。所有的能力和记忆都被封印起来，只是个单纯的、人类的孩子。

谁又愿意怜悯她只是个普通孩子？

小女孩摇了摇头，她还太小，再早慧也寻不出要的字眼。&ldo;不一样…有地方…不一样。&rdo;

少年方士郑重的点点头，&ldo;妳说得对。&rdo;

两个人默默相视，有种恍然和困惑，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经相识了，但是三生石上绝非旧精魂。

一直不太喜欢靠近人的小女孩，却走近他好几步，好奇的碰碰他的衣襟。

少年方士心里一动，从衣襟里拿出一方桃木。小女孩眼睛亮起来，怯怯的伸手，想摸却不敢摸。

&ldo;…有光，会烫…&rdo;她喃喃着。

&ldo;…这是我写的第一个桃木符。&rdo;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但是他却觉得，应该给她。当初第一个写下的桃木符居然是个&ldo;净咒&rdo;，他自己也很意外。修行多年，早就没有鬼魅可以靠近他，这个净咒要来作什么？

但他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写下来，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带在身边多年。

&ldo;给妳。&rdo;这桃木符系着红丝线，套在她脖子上居然刚刚好。&ldo;这是妳的了。&rdo;

很慎重的摸了摸，小女孩把桃木符放到小褂里，跟长命锁贴在一起。瞅了好一会儿，&ldo;我叫唐莳。&rdo;

少年方士望着她，了解了她父亲的苦心。这可能是某个高人的手泽罢？希望这个名字可以压住她的煞气和生来的不幸，&ldo;草木压不住妳。逃避不能免去灾厄…而人生就是不断的灾与非灾。&rdo;轻轻挥过她的头顶，&ldo;我帮妳把草木取去。妳叫唐时，嗯？&rdo;

唐时望了他好久，&ldo;那草木去哪里了？&rdo;

&ldo;我这儿。&rdo;少年方士笑了笑，&ldo;我叫喜叶。&rdo;

隔衣抚着桃木符，她没有情绪的清澈双瞳出现了稀有的眷恋，&ldo;我会再见到你吗？&rdo;

&ldo;妳要我来，我就会来。&rdo;喜叶像是对大人说话般，非常郑重。

内堂的门呀然的开了，尚书大人和夫人焦虑忧心的送了承祯出来，&ldo;不，道长，说什么也不能让小女随你出家。&rdo;

&ldo;此女非凡人。&rdo;承祯沉重的叹口气，&ldo;她异于其它孩童，难道大人看不出来？&rdo;

看见唐时与喜叶交谈，夫人脸色大变的将唐时保护在怀里，&ldo;小女跟其它孩子没什么两样！&rdo;她哭了起来，&ldo;就算她比较不爱笑，聪明些，又怎么样呢？她不是妖女，不是不是！&rdo;

尚书大人望望在母亲怀里不忧不动，沈静如泉的小女孩，心里明知道司马道长所言不虚…

但是这是他的孩子，他亲爱的孩子！哪怕她是贪狼下凡，也还是他珍爱的掌上明珠！

&ldo;道长，她只是个女孩。&rdo;尚书大人的语气软弱下来，几乎是哀求了，&ldo;娇养在我府里，能惹什么祸呢？等她及笄，我马上把她嫁出去，到了夫家，她又能惹什么祸呢？我会好好教导她，一定不会让她往妖道走…&rdo;

承祯举棋未定，沈吟许久。望了望那毫无畏惧的清澈眼眸，他叹了气。

也罢。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如她父所言，一个女子能酿什么灾呢？野心跟热望只属于男子。就算她是贪狼星…又怎么样呢？尚书自然会好好约束她，不让她往邪路走。

&ldo;贫道明白了。&rdo;承祯掠了掠雪髯，&ldo;此女就算长成，切莫嫁入帝王家。可否答应贫道？&rdo;

&ldo;我明白！我明白！&rdo;尚书大人不断点头，&ldo;我会把她嫁到清白读书人家，一辈子都会有人管束她！请…请司马道长别提…别提小女的异样…&rdo;

&ldo;大道循环万生，岂有异样？&rdo;喜叶笑笑的回答，&ldo;师兄，我们该走了。&rdo;

唐时安静的看着喜叶离去，一直注视到看不见了，还是追逐着黑暗中的影子。

他好亮。光灿灿的，像是不烫人的阳光。

&ldo;不管妳是什么…&rdo;尚书大人悲悯的低头看她，&ldo;我也不管妳是不是贪狼。妳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妳吃苦。&rdo;

这个生下来就不曾哭泣的孩子，只是睁着过分清澄的眼睛，望着他。一岁岁的将她养大，骇然的发现她聪敏得像是生来就带着智慧，却情感残缺的不懂温柔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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