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肢影响一辈子,劝还是不劝,没见到人前程海拿不定主意。
推开病房门,秦佑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秦家二老愁眉苦脸得坐在一旁。
程海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看向秦佑。
秦佑的情绪很不稳定,三十来岁的人了,眼眶赤红,神情布满慌张,完全没了平时的沉稳,一见程海便道:“你们谁也别劝我,谁都别想切了老子的腿!”
因为激动,他两手紧紧握着拳头,身体止不住发抖,处理他伤口的护士摁住他脚腕提醒:“别动”
秦佑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可额头上细密的汗渍出卖了他。
谁遇到这种事儿能不慌。
程海看向他小腿,狠狠吃了一惊。
江少宇的话还真一点没夸张,甚至可以说谦虚了,秦佑左侧的整个小腿青紫青紫,肿胀得已经看不到哪儿是膝盖,护士正用消过毒刀片划开小腿的皮下脂肪,小小的伤口里渗出浓黑的液体,轻轻一压,又会有更多的液体渗出。
护士拿过安装好的吸痰器引流管,将浓黑的液体一点点吸走,引流管连接的8oo毫升的玻璃瓶内已经满了三分之二,看了让人头皮发麻。
“有请专家会诊吗?”程海问道。
秦父点了点头,专家昨晚就请了,但是被虫咬后立马整个小腿都发黑的情况医生们没见过,取了表皮化验后还发现有微生物蠕动,显微镜下也只能看到小黑点,却看不到具体样貌。
只能推断说,是比细胞芽孢还小的病毒性细菌。
这种细菌能一点点钻入皮肤、肌肉、初步的观察结果是会慢慢向周围扩散,扩散到什么程度未可知。
但是以目前扩散速度来看,非常不乐观,只能先按照处理痈的方法切开引流减少细菌。
不过这是暂时的,保险来说,截肢最安全。
程海表示理解,国内医学这么发达,如果连医学库里都没有记载这种细菌,那当下的情况确实应该以保命为主。
“秦佑...”
“你别劝我!”
程海一口开便被秦佑打断了。
“说什么我都不做截肢!”
“那你的命还要不要了!”秦母猛得站起来,儿子要被截肢她比谁都心痛,但这能有什么办法。
“阿姨,叔叔,你们先别激动,除了截肢就没有第二套治疗方案了吗?”程海帮着安抚。
秦父丧气摇头:“没有,我还连夜叫了几个朋友的私人医生过来,联合了医院专家一起会诊,都束手无策。”
程海的目光停留在秦佑紧握拳头的手背上,上面贴了敷贴,是吊水后才会贴的,而且敷贴没掩盖住的地方还留有明显针眼。
这一晚上应该是没少用药。
可最后医院给的建议是截肢,说明用的药压根没起作用。
程海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眉宇间染起阴霾。
站在他身后的江少宇用手指戳了戳他背,示意他说点什么。
程海道:“先保命,没命说什么都是扯淡。”
“你怎么也站在他们那边!”秦佑死死地盯着程海,现在谁劝他截肢他看谁的眼神都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缺一条腿老子就废了,后半辈子都要坐轮椅你知不知道!”
“坐轮椅你还有后半辈子,埋了黄土你连后半辈子都没了,”了解了事情严重性,程海也不再犹豫。
“事儿不是摊你身上你才说的轻松,换成让你截肢你截不截!”
“截!”程海斩钉截铁。
秦佑愣了愣,咬紧后槽牙,额头上的青筋渐渐凸起一跳一跳的。
病房里安静下来,程海知道他在做思想挣扎,也不打扰他,可没想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跟鲤鱼打挺似的弹坐起来,护士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被他弄得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见他噗通一声滚下床。
几人七手八脚去扶他,护士首当其冲被他没受伤的右脚结结实实踹倒在一边。
“你干什么!”程海喝了声,秦母赶紧把护士扶起来。
“我不做截肢,老子就是死也不做截肢!”地上的秦佑面目变得狰狞,抡起拳头乱舞,没受伤的脚死命乱蹬,完全是六亲不认的架势,他刚才跳起来就是想逃,奈何左腿完全使不上力。
程海和江少宇措不及防一人挨了他一拳,还全打在脸上。
控制不住情绪发疯的人力气很大。
嘭,又是一拳砸在江少宇胸口。
江少宇吃痛身子一歪压上旁边的程海,就这么点空隙,秦佑扒上吸痰器,吸痰器四个轮子固定的再好也扛不住他蛮力大。
仪器晃动,搁置在上面的医用弯盘瞬间跌落,扔在里面用过的一次性刀片划在程海胳膊上,留下一条极细的血痕。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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