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的方慕白,根本不知道女儿和女婿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事,他是不知道,可是,结果证明,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生了。
从医院回来,曾泉走进了自己和妻子的卧室,方希悠就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枝枝花,都是之前插在花瓶里的,又被她拿出来了,戴着手套拿着剪刀在那里剪着,她最喜欢的那个琉璃花瓶,就在她的身边。
大半夜在这里插花,说明她的心情也是极不平静的,这一点,他是很了解她的,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方希悠看见他回来了,见他关上门坐在沙发上,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他坐在那里,闭上眼,静静坐着。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她问。
“不用了。”他说。
她“哦”了一声,继续剪着花枝。
曾泉看着她往花瓶里插花,插进去又觉得不好,拔出来又剪。
“我想和你谈谈。”曾泉道。
“好啊,你说吧,我在听。”方希悠说着,却依旧在插花。
曾泉看着她,却是良久不语。
方希悠停下手,手中却依旧是剪刀和花枝。
“你是想明天就办手续吗?”她看着他,
曾泉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沉默良久,曾泉才说:“今天晚上这件事,其实,现在想起来,这么多年,为难你了1
方希悠怔住了,她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为难她了吗?
这么多年,她,等到的就是这句话吗?
方希悠的心,一下下扯着疼。
“不用这么客气。”她强忍着内心的痛,道。
说着,她继续拿着剪刀修剪。
曾泉没有在意她的客气,接着说:“这些年,你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迦因,付出了那么多,我没有好好的和你说谢谢,我也没有,没有很好的体谅你的处境--”
他的每一个字,像是重重地落在她的心上。
那一晚,他们在自己家里的那一晚,他说是要重新开始的那一年,他也这么说过。而现在,即便是同样的话,在方希悠听来,似乎有种不同的感觉。
“不用这么见外,他们是你的家人,对我也非常好,我做那些都是应该的。”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看着妻子。
“那你的决定呢?”方希悠问,“你要守着她吗?”
“你觉得可能吗?”他问。
“怎么不可能?”方希悠看向他,道,“当着一家人的面,你那么深情的告白--算了,我不说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好,那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既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我们还是夫妻,那么,我就想和你说,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曾泉道。
方希悠不语,看着他。
“我,要辞职!”他说。
“辞职?”方希悠愣住了。
“明天我会去市里谈,这件事,我想应该先和你说。”曾泉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那是你的事,你想做什么,那你就去做好了,你跟我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当我们是夫妻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商量了?”方希悠情绪有些激动,拿着剪刀的手,在颤抖。
“我已经和你说了,你怎么想,我没有--”曾泉道。
方希悠一下子站起身,盯着他,泪水从眼里流出来。
“曾泉,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我是什么?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那么爱她,为什么你--”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也不看她。
他想要从这个世界逃离,从这个熟悉的又让他无法呼吸的世界里逃离!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么多年,你当着我的面,你对她笑,你和她那么开心的说话,你和她开玩笑,你和她打情骂俏,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觉得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错?你是不是觉得,觉得她在这个家里了,在你眼前了,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所梦想的自己了,是不是?”方希悠道。
“是,你说的对,在她面前,我可以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我自己,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了。我可以不用去想曾家,不用去想我爸,不用去想我的一切,我只要这样做我自己就好了,只有在她面前,我才会这样放松,我才会,做我自己!”曾泉道。
“那么我呢?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啊,阿泉?你就那么--”她拉着他的胳膊,盯着他,泪眼蒙蒙地追问着。
曾泉闭上眼,转过头。
“所有人,都要我理解你,都要我理解你的痛苦,理解你的艰难,可是,有谁能理解我?你理解我吗?你对我,只有这句谢谢和对不起。我需要你的谢谢和对不起吗?”方希悠拉着曾泉的胳膊,流泪道。
曾泉转过头,没有看她。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我就爱你一个人,我想要的,就是和你在一起,哪怕我明知你是为了她才和我结婚,可是,我也没有反悔,我以为只要我们结婚了,我会让你爱上我。可是,我等到了什么?不管我为你付出多少,我都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走进你的心里!就因为这场婚姻是我主导的,所以我才要受这样的惩罚吗?所以我才活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是吗?活该被你冷落,是吗?”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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