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下午被小厮强行送回后院的下人房,倒锁着屋,不许她出来惹事。
她哭了整整一下午,万念俱灰,哀叹自己的命真苦。
此时,春梅妆容不整,发髻散乱,她跪在孙二娘面前,深深垂着头,不语不动。
孙二娘冷冷道:&ldo;抬起头来!&rdo;
秋葵见春梅不听话,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硬把她的头抬起来,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ldo;二娘叫你呢,你聋了?&rdo;
孙二娘见了她的模样,立刻嗤笑一声:&ldo;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天香国色呢,烧了一个月的灶火,瞧着和普通丫头也没多大的区别嘛!&rdo;
她绕着春梅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坐到椅子上,看着自己染得红艳艳的豆蔻指甲,语气冰凉:&ldo;你既然不稀罕我们府,罢了,我这就满足你,卖你出去。&rdo;
话音刚落,春梅呆愣无神的双眼重新有了光彩,满满的全是恨意,她怒目看向上首衣着华贵、满头珠钗的孙二娘。
&ldo;看什么看!&rdo;孙二娘恶狠狠地瞪回去,&ldo;把你那套歪心思给我收起来,这可不是西门府!呵呵,我倒忘了,&rdo;她忽地轻笑出声,&ldo;西门大官人也不见得稀罕你,他嫌你脏呢!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和女婿私通,啧啧!&rdo;
秋葵嫌弃厌恶地看着春梅,跟着讥笑起来,与孙二娘的笑声一唱一合,像两把粗毛绳,将春梅捆得血流不畅,差点要晕过去。
春梅气得牙齿咯咯响,浑身冰凉。
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就是被金莲引|诱,勾搭上陈姐夫,害得她底气不足。若不然,她还能挺直了胸膛站在西门庆面前。
哪里像现在这样,如同阶下囚,任人随意羞辱嘲讽。
正在这时,门外的丫头走来禀报,说媒婆来了。
孙二娘停住笑声:&ldo;叫进来吧。&rdo;
媒婆进来,先给孙二娘磕头问安。
孙二娘指着春梅,对媒婆说:&ldo;就是这个丫头,随你卖多少钱,我不管你。只有一条,给我卖得远远的。&rdo;
媒婆嘴角含笑,上上下下地打量春梅一番,见她虽然披头散发,仍然能看出容貌不俗,必定能卖个好价钱。她谄媚地对孙二娘笑着:&ldo;奶奶放心,我欺谁也不敢欺您啊!一定卖得远远的,再不让您忧心。&rdo;
&ldo;领下去吧。&rdo;孙二娘挥挥手,不耐烦春梅在自己跟前碍眼。
媒婆力气大,一把将春梅从地上拖起来,由丫头领路,往春梅屋里去收拾东西。
虽然春梅在周府没得什么赏,但之前西门庆放她出府时,让她把全部的衣服首饰都带走,所以她自己也存了一些好货,足足有一个包裹那么多。
春梅咬着牙,重新打起精神,出了东家还有西家,她不信她就混不出个人样来!
她从床板下面取了包裹就要跟着媒婆出去,秋葵赶来了,一把抢了她的包裹,恶声恶气地说:&ldo;奶奶说了,不许你带东西出去。&rdo;
春梅伸手去抢,大声嚷道:&ldo;这是我自己带进府的。&rdo;
秋葵哪能轻易让她抢了,狠狠推了她一把,嘴里骂起来:&ldo;一个卖身的奴才,说什么私房?你的命还是奶奶的呢!奶奶心慈,没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光着身子出去就算好的了!&rdo;说完又冲媒婆大吼,&ldo;还不快拉了她下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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