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这种正常逐渐让意识到丝丝反常。“没听你说过。”祁绥解开自己的外套衣扣,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你想出去走走吗?”他这个问题提得很突然。淮年:“现在吗?”祁绥轻笑一声:“当然不是。”“等他们都睡着了,我们再出去。”这是个好的提议,淮年也想清净一下。他是能通过内力试探周围来明确得知其他人有没有睡着,可是祁绥又该如何判断呢?过了会,淮年瞧着祁绥对着屋子里的固定摄像头问话的时候,刚刚心里的那个问题就有了答案。节目组通过控制摄像头点头给了祁绥肯定的答复。两人穿好外套,往外走去。动作很轻,生怕把其他人惊醒。节目组本来是要跟拍的,可是祁绥发话了,叫摄影师们休息,原本的直播时间也到了,节目组便没跟上去。一是顾忌最大的投资方爸爸,二是他们自个也需要休息休息,喘口气。只有缓一缓,才能够更好滴保证明天的节目质量。·乡村的夜间小路并不过分幽暗恐怖,一路上都亮着红色的大灯笼,家家户户的窗户玻璃也闪烁着不同的灯光,所有的光亮构造出了这条小路上的生活气息。两个人顺着这条小路逐渐走到没多少光亮的地方。面前是沉睡的大山,背后是热闹的村子。淮年张开双臂拥抱着大山,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浓郁的泥土的香味,属于自然的草木气息全都涌入他的身体里。脚下的泥土地踩起来是和城市柏油路完全不同质感,每一步都像是回到了家。“真好啊——”淮年长长地感慨着,“在山里真好。”“你喜欢这里?”“当然。”淮年下意识就说,“我小时候就是在山里长大的。”“是吗?”祁绥声音很轻盈地淮年的耳畔响起。他这才惊觉自己也许是得意忘了形,当着祁绥的面说了这些话。他猛然一下睁开眼睛。“那什么……我不是领养的吗?我被领养之前在山里的。”为了防止祁绥继续问自己问题,淮年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哥,你呢?小时候在哪?”“我?”祁绥双手插在衣兜里,神色平静地望着面前似乎能够吞没一切的大山。“我的童年没什么特别的。”“不可能诶。”淮年真的挺好奇的,“你跟我讲讲,我不让你吃亏的,你跟我讲一个,我也跟你讲一个。”祁绥轻叹口气。“我想想。”淮年知道这是答应,耶一声,激动地原地跺脚。“那我也想想。”他模仿着祁绥的语气,“等你讲了,我也跟你讲。”“我五岁的时候,因为做错一件事被爷爷罚在家里不准去参加学校安排的出游。”“这么严重?你做了啥事啊?”“把我爷爷新买的电话拆了。”淮年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呢然后呢?”他像是那种听故事时最好奇的小朋友,一个劲地追问着故事的后续,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更多。“然后我自己买了车票,又走了五公里的路,到了学校的出游地。”淮年微微张大嘴。“很无聊吧?”祁绥无奈笑着,“我小时候可不是有趣的类型。”“你这的确不算有趣……”淮年咋舌,“你就是心大。”“你才五岁诶,就去一个人坐车,跨城吗?”祁绥:“嗯。”“别人愿意给你卖票?”“我花钱随便在车站找了个人演我爸妈,送我上车。”淮年:“……”草。这人年纪小小怎么心机如此深沉!还能自个一个人走五公里!淮年想象着祁绥小时候屁点大却一脸倔强在马路边上狂走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出声。他还以为他哥多成熟稳重呢。看来再成熟的人,小时候也能干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到你了。”祁绥没错过淮年笑话他的模样,他侧身望着他,“淮年,你准备给我讲什么故事呢?”暗夜沉沉,星星在天上,也在男人的眼眸之中。淮年嘭地一下心跳了下,别误会,他纯纯是心虚和害怕。他总觉得祁绥此刻说的这句话别有深意,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本就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有鬼,还是他的直觉又在悄悄起作用。祁绥这话听起来像是知道他一直都在编故事似的。淮年伸手挠挠头。“我也没什么故事啦。”他不管说些自己记忆最深的事情,因为那都是他年纪稍大的时候做的。他想着原主被祁绥父母领养走之前的那段空隙,思考者在那个年龄阶段里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事。“有了!”淮年想到一个,“我小时候可会编草了,都是跟老林学的,你知道吗?就那种最普通的,对,就是这种草。”淮年低头随便一看就找到一把。“能编出来好多东西。”“我没事干的时候能给自己编一个屋的小人呢,然后跟它们玩,和它们演戏。”“对了,还有这个——”淮年说到兴头上,直接蹲下来扯了一株带着白色的小花的草,在祁绥看见之前,把这玩意儿藏在了自己的身后。“你肯定不知道这个。”祁绥这种大少爷,估计没见过这种乡野玩意儿。淮年得意洋洋。“要不要赌一个?”他问。祁绥:“想赌什么?”“如果你没见过这个,就算我赢,赢了的话……哥,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祁绥:“如果你输了呢?”“那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祁绥说好。淮年自配音效,嘴上带节奏地喊着‘当当当’,双手把刚刚藏在身后的小草叶拿出来。他手脚麻利地把小草叶主干根茎上的每一片扇形的小叶子撕下来,不撕掉,就让这些小扇子保持着跟茎干连接同时呈现弯曲下坠之势的状态就好。等所有的小扇子都撕扯得差不多了,他冲着祁绥勾勾手,在祁绥动作之前,没什么耐心地凑近,把草叶举起来,放在祁绥的耳边。手腕摆动,那携带着许多小扇子的草叶也就跟着晃动起来。“叮叮当——”一种很细很浅的声音自草叶的身上发出。淮年瞧着祁绥的表情,笑着跟他解释:“没见过吧?这是铃铛草哦,只要你像我刚刚那样做的话,它就可以发出铃铛一样的声音了。”“明明只是山野里最常见的草呢,但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变得悦耳且有趣。”“怎么样?很神奇吧?”少年的语气嘻嘻哈哈,神情却是真挚又坦荡的。祁绥凝望着他。他很多年没听过铃铛草的声音了。当年父母出事,爷爷受不了打击随他们去了,家里的产业被各路亲戚分割了大半,当年母亲研究的ai核心代码也被人窃取。祁绥回国面临着一堆烂摊子,还被各路牛鬼蛇神挖坑背叛,唯有那位一贯在家里养尊处优,老年生活就是养养花种种草的奶奶带着他走了过来。那一双曾经戴着玉镯摆弄花瓣的手在唐人街里洗过碗,端锅菜,说什么都不让他放弃学业。异国他乡的廉价出租小屋里,他和奶奶挤在一起。后来他拿了奖学金,带奶奶在回国返还老家玩,奶奶走了一路,停下脚步,在一朵白色小花面前停留。她摘下铃铛草,给尚未成年的祁绥听了这世界上最动听的自然之乐。“岁岁。”这是祁绥的小名,家里人期盼他岁岁平安,故而如此唤他的名字。“你听。”“喜欢吗?”祁绥点点头。但他当时一心想着的是学校的新奖学金项目,对于那声音究竟如何,他其实没太听仔细。他总想着要快点赚多钱,不要再让奶奶如此为生活忙碌,也许就按部就班读书毕业,找个工作,只要和奶奶平安健康生活下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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