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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ldo;可能吧。&rdo;他的恼怒渐渐消失了，握住她的手，&ldo;对不起。但那个女人有太多的阴谋，大阴谋中还有小阴谋。只要满足了她一个野心，她就会得寸进尺。&rdo;

加妮温存地说：&ldo;我是不是一直很多嘴?&rdo;

&ldo;是的，当然是。&rdo;他看着她，&ldo;你真正想对我说的是什么?&rdo;

她在他身边躺下，用手抚摸着他的脖子。&lso;他们已经决定要整垮你。&rdo;她说，&ldo;伊如兰知晓这些秘密。&rdo;

保罗揉搓着她的头发。

加妮脱去了外套。

这时，可怕的使命感一掠而过，像一阵风似的搅动了他的心灵，尖啸着从他的躯体中穿过。他的身体能感受到，但他的意识却永远无法明白。

&ldo;加妮，亲爱的。&rdo;他悄声说道，&ldo;你知道我为了结束这场圣战……为了摆脱奇扎拉教团强加在我头上的天神光环‐‐该死的光环‐‐会付出什么代价吗?&rdo;

她颤抖着。&ldo;但掌握领导权的人是你。&rdo;她说。

&ldo;哦，不。即使我现在死了，我的名字仍然能领导他们。每当我想到自己的亚崔迪姓氏和这场残酷的宗教屠杀联系在一起……&rdo;

&ldo;可你是皇帝，你已经……&rdo;

&ldo;我是一个傀儡。当人变成了神，他就再也不能控制局势了。&rdo;

他痛苦地自嘲道。他察觉到，一个自己做梦也想像不到的未来皇朝正在转头凝视着自己。他感到自己被驱逐出去，哭叫着，不再和命运的链条有任何联系……只有他的名字将继续流传下去。

&ldo;我被选中了。&rdo;他说，&ldo;也许刚刚出生的时候……在我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时候，就被选中了。&rdo;

&ldo;那就甩掉它。&rdo;她说。

他紧紧搂住她的肩膀，&ldo;迟早会的，亲爱的。再给我一点时间。&rdo;

他眼里噙满泪水。

&ldo;我们应该回到泰布穴地。&rdo;加妮说，&ldo;这个石头帐篷里的明争暗斗实在太多了。&rdo;

他点点头。下巴在她那光滑的头巾上摩擦着。

她身上散发一股舒适的香料味，充塞了他的鼻孔。

穴地。这个古老的契科布萨单词迷住了他：一个危急时刻的避难所。加妮的话使他不由得想起辽阔的沙漠，一望无际的沙丘，敌人无论从多远的地方袭来都可以一览无余。

&ldo;部落的人盼望他们的穆哈迪回去。&rdo;加妮说。她转过头看着他，&ldo;你是属于我们的。&rdo;

&ldo;我属于一个幻象。&rdo;他低声说。

他想到了圣战，想到了跨越秒差距的基因组合，以及它可能的结局。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吗?当战火平息之后，所有的仇恨都会烟消云散‐‐一点点地。可……唉!多么可怕的代价!

我从没想过要当一个神，他想。我只想像清晨的一滴可爱露珠，无声无息地消失。我想逃离那些天使和魔鬼……一个人待着。

&ldo;我们回泰布穴地吧?&rdo;加妮又问了一句。

&ldo;好的。&rdo;他低声说。他想：我必须付出代价。

加妮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偎倚着他。

我已经虚掷了很多时光，他想。爱和圣战时刻包围着他。一个人的生命，无论它多么被大家热爱，怎么抵得上圣战中死去的千千万万生命?单个人的悲哀怎能和大众的痛苦相提并论?

&ldo;亲爱的?&rdo;加妮问。

他把一只手放到她的嘴唇上。

我要听从内心的声音，他想。趁我还有力量，我一定要逃出去，逃到连鸟儿也不可能发现我的地方。这种想法没什么用，他知道。圣战将仍然追随他的灵魂。

当人民指责他的残暴愚蠢时，他该如何解释?他想，如何回答?谁会理解他?

我只想朝后一看，说：&ldo;瞧那儿!那个存在物不是我。看啊，我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人类的罗网能限制我，看管我。我放弃我的宗教!这荣耀的一刻是我的!我自由了!&rdo;

多么苍白空洞的言语!

&ldo;昨天在屏蔽墙山下发现了一条巨大的沙虫。&rdo;加妮说，&ldo;据说有一百多米长。这样大的沙虫这个地区很少见。我想，是水阻住了它。有人说，它来这儿是为了召唤穆哈迪回到他的沙漠故乡。&rdo;她捏了捏他的胸脯，&ldo;不要嘲笑我!&rdo;

&ldo;我没有笑。&rdo;

弗瑞曼人对神话传奇的迷信总是让保罗惊奇不已。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紧，自己的生命线上，某种东西一震：是自发记忆，不请自来的强烈回忆。他回忆起自己在卡拉丹星球的童年时代……石头的小屋，漆黑的夜晚……幻象产生!那是他最早使用自己的预知能力。他感到自己的意识重又深入那个幻象，穿过仿佛蒙着一层薄纱的记忆（幻象中的幻象），看到了一排弗瑞曼人。他们的长袍沾满灰尘，从高大的岩石间隙走过，抬着一个长长的、用衣物裹住的东西。

保罗听见自己在幻象里说：&ldo;太甜美了……你是其中最甜美的……&rdo;

自发记忆松开了控制着他的铁爪。

&ldo;你怎么不说话?&rdo;加妮悄声说，&ldo;怎么回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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