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让南秦月心情很复杂,又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等待自己是什么命运,是否真的会被作为棋子放弃,但她知道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绝对做得出来。直到……“南秦月,许久不见,想不到今日你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道似笑非笑的女音忽然响了起来。南秦月浑身一僵,随后冷冷地转脸看向那站在牢门外的女人;“陆锦年,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心中忽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陆锦年示意身后的女官退开了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呵呵,陛下已经将我定位为你这案子的主审官。”“什么!”南秦月浑身一颤,几乎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锦年:“不,这不可能!”陆锦年睨着她:“南女史,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我等着这日等了很久了,不过你放心……。”她唇角弯起一个森冷残酷的笑容:“我一定会秉公审理,你知道我是多么公平的一个人。”说着,她就示意狱卒:“来人,将犯人拖出来,上刑架,本官要好好地提审。”南秦月恐惧地看着那些狱卒们再次凶神恶煞地闯进来,将她拖了起来,她使劲地挣扎着:“不,陆锦年,你给我记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贱人……当年拒婚,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谋算罢了,你没有再嫁,也不过是因为你得罪了陛下和太后,根本不可能再嫁给你想要嫁的人,你个利欲熏心的贱人,世人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不穿你那正直高洁的皮相!”极度的恐惧与愤怒之下,让南秦月不管不顾地对着陆锦年嘶嚎了起来。陆锦年脸上勃然色变,一声下令:“岂有此理,侮辱上官,给本官将这犯妇的嘴堵起来,先打二十杀威棒!”杀威棒是为了震慑犯人所用,真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痛极,却不会要人性命。南秦月被拖了出去,死死地瞪着陆锦年,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陆锦年,我不会放过你的,南家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当年廉王妃之死……没有证据你和陆家参与其中,就无人动你么,你当年才几岁,就看上别人的男人了,贱人!”陆锦年面色再次大变,忽然上前几步,抬手几个巴掌甩了过去,硬生生地将南秦月的嘴都打歪了,说不出话来。“闭嘴,休得妄言!”随后,她立刻屏退了左右,直接用微微颤抖的手一把将南秦月扯了起来。她左右看了看,见狱卒们都垂着脸,她心乱如麻,微微耷拉的眼死死地瞪着面前被她揪住衣领的南秦月,压低了声音冷笑:“贱人,我本来还想留你一条生路的。”却不想南秦月腥红着眼,盯着她,语音模糊地狞声道:“是么……呵呵,我死了你也好不了……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你要是杀了我,明日……咳咳……一张奏折就会放上陛下的桌头。”陆锦年呆住了,脸色铁青:“你……。”“哈哈哈哈……。”南秦月却有些疯癫地大笑了起来,她被关在这里压抑得太久了。………………“哦,真的听到了南秦月这么说?”琴笙正看着手里的奏报,忽然听得月曜禀报的话,挑了挑眉。“回主上,是的。”月曜恭敬地道,同时道:“听到的两个狱卒如今已经被灭了口。”☆、故人来(一更)“想不到竟有这般意外的收获。”琴笙眼角微挑,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当初他原本想着将陆锦年打发到岭南去,她不是最喜欢别人尊她敬她,想做第一女首辅么,那就让她在岭南那边疆困乱、穷山恶水之地好好地煎熬个十年八年,别回上京了。柳州又盛产棺材,待得一副柳州棺材把她收了,再让她的棺材一路风风光光地回来,也算是成全她个名留青史的心愿。但楚瑜却与他说,这次就如了那女人的心愿,让陆锦年去接手南秦月的案子。人人都认为陆锦年若主审南秦月的案子,必定会将她整死。可楚瑜却不这么认为。若是由旁人主审,在南太后和南国公都已经决定了放弃南秦月之后,她是再没有保命的法子了。但是换了陆锦年去,她得意忘形之下,必对南秦月手出重招,而南秦月既然能和陆锦年斗了那么多年,手中一定会有不少陆锦年的把柄。一旦南秦月起来,陆锦年也必定被逼得个手忙脚乱,苦不堪言的结果,再没有心机去想别的事情。“一番撕咬下来,南秦月注定脱不了罪,而陆锦年也定是讨不了好,十有要被她拉下水,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说不定这两人之间攀咬还能咬出什么有趣的密闻来为咱们所用呢。”楚瑜娇容慵懒地靠在他的胸前,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这也是他当时心情有些复杂,送了她一个‘见微知著’评语的原因。若楚瑜是陆锦年或者南秦月那样久久浸官场和后宫之人有这样曲折却狠辣的见地,他或许并不惊讶,但是她并不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连火曜都有些怔愣:“这主意是小夫人出的么。”随后,他似又想起以前楚瑜在曜司手下为了挣命使出的各种手段,甚至大胆到和柳二夫人联手,各种利用自家主上让他们气恨却又忌惮不已,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小夫人一贯擅于制衡之术,我等都是领教过的,不去官场走一遭,也是浪费人才了。”琴笙淡淡地道:“她是本尊的妻,不需要卷入这些勾心斗角里。”火曜不敢多言,只迟疑了片刻:“此事可要让小夫人知道?”琴笙沉吟了片刻,随后道:“不必瞒她。”火曜颔首:“是。”他见琴笙将手里的奏报放下,便立刻会意地上前伺候着琴笙换了一副更薄的手套,又从柜子里取了一卷大羊皮卷子出来铺在了桌面上,露出里面已经有了梳子雏形的木料来。一打开幽幽的绿檀香气便泛了上来,琴笙摩挲了一下那有些粗糙的木料,便取了刻刀仔细地在上面刻了起来。刻了一会,他又看了看图纸,若有所思地道:“这绿檀上似并不合适镶嵌珠宝玉石。”火曜见状,想了想道:“主上,这绿檀,其实算不得真正的檀木,是番邦进贡之物,论贵重比不得沉香,香气虽然不错,却也并不罕见,比不得檀香,只是这木料纹路及颜色都相当清雅,若是往上头嵌刻宝石等物,反倒是坏了这雅趣,不若雕得古朴有趣些。”琴笙闻言,微微一笑,倒是释然:“嗯,若要论华贵,当初不若直接选了宝石材质,既择了绿檀,何须如此画蛇添足,只是多年不动手,本尊这雕工怕是要让那丫头诟病的。”虽然这么说着,他眼角唇边却都是温润笑意。火曜在一边听着,忍不住腹诽——自家主上亲自动手所制的礼物,连皇帝陛下也就得了一次,哪里有人敢不感激涕零,还挑剔的?但是他想起楚瑜,忍不住眼角又跳了跳,他是忘了——那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丫头。……待得楚瑜知道她的计策,让南秦月吐出了这么个惊人的消息之后,她自己都愣了:“什么……陆锦年,不,陆家居然牵扯进了当年宸王谋反的事情里?”她若是没有记错,这陆家当年为了支持明烈太女可是也折损了不少人,只是不如苏家、南家那般明火执仗地挺在了明烈太女身后,几乎死了满门,但也是极为忠心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兴平帝继位之后,才打算将陆锦年指给烈皇子。当时兴平帝是没有子嗣的,这个烈皇子乃是皇家长孙,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是他父亲河阳王乃是庶出,不得先皇重视,这河阳王资质平庸不得重视,打小又好女色,做了不少荒唐事儿来,年纪小小还是孩子模样都没正式娶妻却和宫人生下了个皇家庶长孙,当年着实也把先皇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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